其實阿居雷·伊達、米格爾·埃斯特萬和胡斯蒂諾也分彆有一套相同的衣服,是趙傳薪給他們準備的工裝,奎特沙蘭騎巡隊警察小分隊的特色製服,共兩套。
一套是這個,另外一套是魚尾風衣,分彆適用於戰時和日常。
以前,趙傳薪總是蓬頭垢麵。
自有了傀儡奴仆,老趙告彆了邋遢。
彆看他身材魁梧,棱角硬。
實際上他皮膚比女人還細膩,身上找不到一個疙瘩,皮膚怎麼曬都不黑。
趙傳薪想要古銅色皮膚來著,自從有了星空之根,這個願望這輩子都難以實現了。
那天見麵,埃米利阿諾·薩帕塔見趙傳薪衣服上都是枯草樹葉和灰塵。
今日再見,他一眼就知這亞洲男人必然不是田裡打滾的莊稼漢,也不像是個武夫。
“堂約翰·康斯坦丁。”儘管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帶人揭竿而起,但在此人麵前,莫名的拘謹起來。
趙傳薪齜牙一笑:“來啦,沒帶禮物吧?用不著那麼客氣的。”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這個……來的匆忙,忘記準備了,還請見諒。”
白房子酒館院子裡有個棚子,棚子下放著幾張桌子。
趙傳薪邀請他坐下。
這讓埃米利阿諾·薩帕塔不安,畢竟大庭廣眾,青天白日的。
讓阿居雷·伊達去泡茶,趙傳薪問:“我聽說伱帶人襲擊大莊園,誓要給農民奪回土地?說說看,你對你未來的職業規劃是怎樣的?”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直接就懵了。
我焯……這是什麼高端局,造反還要談未來的職業規劃?
他支支吾吾:“土地歸還原主。”
這會兒的埃米利阿諾·薩帕塔才長反骨,還沒有詳細、具體而崇高的主張,一開口就透著農民造反家的質樸。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但你這完全是瞎準備。”趙傳薪拽過黃金檀木桌麵上的瓷器煙灰缸。“土地歸還原主,然後滋生新的大地主,侵吞土地,這樣惡性循環?”
“啊這……”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其實到死那天,也沒有想到這麼長遠,他虛心請教:“堂約翰·康斯坦丁,您說該怎麼做才能避免惡性循環?”
“分田地……”
趙傳薪樂了。
跨時空恢複水晶,可還行?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撓撓頭:“這和我說的有什麼區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真彆急。”趙傳薪點上煙:“這就是初期,想要避免惡性循環根本,還是要土地改革……”
全世界重視農業的國家中,農民對於瓜分土地、財產的欲望近乎“貪婪”,且遠甚於對實際鬥爭的欲望。
趙傳薪教給埃米利阿諾·薩帕塔的東西,不但會讓他得罪資本家,得罪大地主,甚至得罪此時墨西哥的官僚,得罪一部分掌握少數生產資料的小地主。
這麼乾的好處,在於他能爭取到數目廣大的底層農民人心,擴大武裝力量。
他將與資本徹底決裂。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不能夠理解:“如果農民的土地不再屬於農民,萬一再出現一個波菲裡奧·迪亞斯,所有土地會裝進同一人的口袋裡。”
顯然,他不同意這麼乾。
趙傳薪沒有反駁,他說的情況在墨西哥極有可能真的上演。
兩人喝茶聊天,看朝陽在群山間攀升。
趙傳薪終於得出結論——這人挺軸的。
“第一批槍支彈藥,我送你,權當交個朋友。”趙傳薪說:“但後續武器,你要掏真金白銀。任何軍備物資,你都可以從我這裡購買。”
“堂約翰·康斯坦丁,您這樣幫我,目的是什麼呢?”
趙傳薪手裡夾著煙,身體鬆弛,仰頭望天,未語氣先歎:“當我置身於戰場,看你們槍林彈雨中冒險,子彈劃過我的耳畔,可我聽到的卻是墨西哥農民的呐喊。”
刹那間,埃米利阿諾·薩帕塔自我感動到了。
眼圈紅了。
是的,他們正在投身於偉大的事業當中,他們在為弱者搖旗,他們在為墨西哥的“大多數”浴血沙場,他們致力於改變這個貧瘠的國家……
阿居雷·伊達目睹耳聞堂約翰·康斯坦丁一點點,將這個農民出身的造反者給忽悠瘸了。
當他將埃米利阿諾·薩帕塔送走的時候,對方的眼圈依舊是紅的。
回來後,阿居雷·伊達對趙傳薪說:“堂約翰·康斯坦丁,我有種預感,墨西哥將陷入新一輪的戰爭詛咒。”
“聽我說……”趙傳薪將煙掐了,看著他:“全墨西哥都會謝謝你了奧!”
如同中原王朝治亂輪回,此時墨西哥95.6%的農民失去了土地,單就普埃布拉州一地,無地農民占農戶總數的99.5%,奎特沙蘭鎮子上全是卡米洛·托裡克的債役農。
連阿居雷·伊達這等沒見識的鄉下小子,都已經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
最乾旱季節的草,星火即燃。
……
舊金山以東,奧克蘭鎮。
馮如在這裡成立了廣東飛行器公司,他為總工程師,正在製造飛機。
他有一些華僑投資者,大家不光是為了賺錢,更是因為看瞅著列強欺淩中國,各國的航空發展如火如荼,大家愛國賺錢兩不誤。
啥?在美國造飛機不算愛國?
馮如心裡早就算計好了,一旦試飛成功,便將公司遷回廣州。
但是,他隱隱有些擔憂,因為據說朝廷對航空毫無興趣,根本不理解航空的重要性。
馮如相信,未來的戰場上,飛機定然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若是留在美國,事半功倍。
回國,事倍功半。
因為回去不但要繼續研發飛機,試駕,甚至還要給國人和朝廷普及航空知識。
否則,無論海陸空,列強都走在最前沿。
而國內永遠是挨打後知後覺這個模式發展。
想想都覺得氣人。
現在有個問題,一些投資人失去了信心,想要放棄追加投資,馮如彈儘糧絕。
此時,有個朋友告訴他,在唐人街有個叫餘文軒的幫派大哥,或許可以找他幫忙引薦大水喉。
馮如好不容易抽空回舊金山找到餘文軒,在茶樓,餘文軒告訴馮如:“有個人,我見過一麵,他不但有錢,還精於戰爭,並且樂意幫助咱們華人。”
馮如一聽就來了興趣:“餘生,你說的這人,豈不是文武全才?究竟是誰?”
“趙傳薪!”餘文軒夾著雪茄笑著說:“上次我們見麵,趙先生一人戰美國鬼子一支部隊,好威!聽說他在華爾街賺了大錢。”
馮如眼睛一亮:“趙先生,我知道他,這些年,他痛擊沙俄、日本,殺的英國人沒脾氣,連德國佬都怕他哩。可是,我要怎麼聯係趙先生呢?”
餘文軒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顯擺道:“正如我所言,我和趙先生有過命的交情……”
過誰的命?
趙傳薪過美國大兵的命,餘文軒旁觀,就是這個交情。
本來趙傳薪也沒有給他留聯係方式,但餘文軒加入了安良堂,尊司徒美堂一聲“叔父”,敬司徒美堂為大佬。
如今他也是洪門中人。
那自然能聯係上司徒美堂。
……
墨西哥,托雷翁城。
康有為最近很忙。
以之前,他集結海外保皇黨發文擁護《憲法大綱》。
“本以保皇為事,忠義昭著。”
可惜的是,包括慈禧和光緒和榮祿等一乾人,他的老冤家該死的都死絕了。
康有為便另辟蹊徑,角度刁鑽的去攻擊袁慰亭,說光緒帝是袁慰亭下毒毒死的。
他在海外,利用保皇會和國內請願會聯係頻繁的同時,也不忘了斂財。
他來托雷翁城,一方麵是為了檢查自己的財產,另外也為了追加投資。
畢竟有些產業,當初在紐約被趙傳薪巧取豪奪,每個月的進項,都要撥到紐約勞森信托公司一部分。
墨西哥是他的重要投資地之一。
他乘坐馬車,看著街邊的田裡乾枯的作物很眼熟,皺眉道:“那不是鴉片麼?誰種的?”
隨從說:“老爺,據說是咱們華人種的,當地人喜歡種甘蔗。不過,近年來,有些墨西哥當地士紳,勾結騎巡隊警察奪取咱們華人的罌粟地,這些墨西哥士紳當真用心險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