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本外務省給鹿崗鎮和清廷分彆回複後,見他們沒有激烈反應,尤其是鹿崗鎮,便通知駐長春領事便宜行事。
柴田要治郎得了信,馬不停蹄去三井洋行讓他們買地。
這塊地是長春知府宋春霆計劃開埠的土地,在長春北門外到二道溝之間的區域。
宋春霆已經張貼布告,挖出界溝。
但滿鐵借三井洋行之名向當地鄉民進行盜買。
過程不知如何,不知這其中有何齷齪。
反正宋春霆發現自己籌備的商埠區被盜買後,立即氣勢洶洶去日本領事館找柴田要治郎。
“柴田先生,此地本官已劃為商埠區,還請轉飭三井洋行將已購土地退還,未買者不得再買。”
被《盛京時報》評論為“和厚中正、遇事和協辦理”的柴田要治郎此時露出了另一副霸道嘴臉:“宋大人,日人租買房地,載在密約,中國不應禁止。就算長春商埠,亦應中日衙門核辦,而非吉省自開。”
宋春霆大怒:“貴方一意孤行,本官已羈押私賣土地給滿鐵的鄉民,倒要看看還有誰膽敢私賣土地?可惜,本官說了不算,否則長春府也該如鹿崗鎮那般,私有財產雖不可侵犯,但不可擅自賣與彆國之人,否則便是賣國大罪。本官這便上報朝廷!”
柴田要治郎目光變得犀利,他陰惻惻道:“宋大人,買賣土地乃自由,鹿崗鎮那是蠻橫無禮、欺壓百姓,乃至於釀成悲劇自嘗苦果,勸你還是不要提鹿崗鎮為好。”
宋春霆哼了一聲:“鹿崗鎮欺壓百姓?這便奇了,本官反倒聽人人向往鹿崗鎮。倒是你們日人於我長春府四處刺探情報,乾涉地區商埠建立發展,且對日人偏袒維護,對本地百姓欺壓掠奪。”
柴田要治郎想到,如果真讓宋春霆對這些私賣土地的鄉民治罪,恐怕真沒人敢賣地了。
他冷冷道:“還請宋大人務必釋放這些鄉民,我會對此以領事館名義正式向長春府府衙提出釋放要求。”
最終結果是,柴田要治郎不但沒有退還土地,反而繼續盜買,並真的去長春府交涉要求釋放相關鄉民。
並且派人四處在鄉間挑撥離間。
看,我們日本領事館幫你們伸張正義。
而你們的府衙卻羈押你們自己人。
同時汙蔑說鹿崗鎮正是因為禁止私下買賣土地,所以才被鄉民報複在列車安置炸彈。
……
劉寶貴按照趙傳薪所言,多次向日本外務省要求他們割地賠償。
日本外務省回複電報內容一封比一封諷刺:列強諸國文武兩員及商紳聞此消息無有不義憤者,鹿崗鎮霸橫之心終有反噬一日。割地之議,實屬無禮,還請休要再提……
人家都瞧你們熱鬨呢,還在這叨逼叨?
割地賠償?憑啥?你算老幾割地給你?
劉寶貴不願乾這事兒。
他這一整天都沒好氣兒。
但趙傳薪交代,他又必須乾。
……
薩哈林。
原本的敷香郡泊岸村,此時已經完全成為維和局土地。
原本趙傳薪還同意沒入維和局籍的日本人留在原地。
可今天趙傳薪忽然發出通告:不入維和局籍者,立即驅離泊岸村,遷往內路村、敷香町、散江村等地自覓住處。
這通告一出,日本人懵了。
他們去找黑田利良哭訴:“大人幫幫我們吧,這天寒地凍,趙傳薪莫非要凍死我等?”
於是,黑田利良就去找趙傳薪。
趙傳薪微笑著拍了拍黑田利良肩膀:“小良子,你們日人人口不少,死一村子人怕什麼?儘管讓他們死好了,出了事趙某兜著。”
黑田利良老臉一黑。
你兜著?你用什麼兜?用電影放映廳的幕布兜?
他按捺焦躁、不安和怒火,老臉擠出難看的笑:“趙大人,發發慈悲,就算趕人也不能在這個季節趕。否則真的會死人。”
“你們日本人這種隨處可見平平無奇的哺乳動物,和牛羊豬也沒什麼區彆嘛。既然牛羊豬冬天都能活,趙某相信你們也行。”
“你……”
趙傳薪忽然翻臉,瞪著黑田利良:“小良子,給他媽你臉了是麼?我說了,不入維和局籍,立刻滾蛋。限期明日晚,不走的人,維和局提槍上門,休怪血染泊岸村!”
黑田利良知道,這是因為有日本人炸了鹿崗鎮外的南滿鐵路列車。
趙傳薪正在氣頭上。
他怏怏而回。
日本百姓可憐巴巴的瞧著他:“大人,如何了?”
黑田利良拍打身上積雪,凍的打了個冷戰。
看著這些本就不富庶的百姓,他歎口氣:“今日夜裡,你們收拾行囊。明日我找大車,拉著你們行李分散到彆處各村暫且安頓。”
公署內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有人咒罵:“趙傳薪不得好死!”
“小點聲,叫趙屠子聽了你還有好?”
這些人離開,有人不想搬,畢竟房子在這裡。
有人合計一番,決定入維和局籍。
也有人不樂意,但畏懼趙傳薪手段,隻得收拾行囊。
黑田利良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凍死餓死。
……
去年趙傳薪來薩哈林探路踩點的時候,日本樺太廳官製所還設在大泊町。
但到了下半年,樺太廳官製所便遷往豐原市。
日本在薩哈林的勢力,既不屬於內務省,也不屬於日本外地。
或許這是因為北邊還有俄人虎視眈眈的緣故。
樺太廳官製所公署最高行政長官白川幸平正舉辦晚宴,在場的不但有日本人,也有英國人和薩哈林北的俄人文武兩員和商賈。
俄人當中有醫生、典獄長等等。
“趙傳薪跋扈,但惡有惡報,他銅頭鐵臂,但他手下不是。如果他的屬下死光,就剩他一人渾身是鐵打得多少釘兒?”
白川幸平麵帶微笑:“反趙社倒是給了我一些啟發。趙傳薪占了我敷香郡的泊岸村,勒令特赦流放犯為維和局自由民。你們說,若是這些人都死光,他趙傳薪要泊岸村何用?還不是乖乖將泊岸村交還?”
一個商人猶豫道:“大人,我今日聽說一事。”
“何事?”
“趙傳薪拍電影《薩哈林苦旅》,主角叫彼得·格雷賓,如今是維和局形象代言人。他四處演講,不限南北島。所過之處,無人敢攔其自由進出。被蠱惑者不知凡幾。長此以往,恐怕……”
白川幸平不以為然:“一個戲子而已。”
那人麵色慎重:“大人,你卻是小覷了這電影。電影票每員10戈比,維和局僅有一個放映廳,可容納60人,從早到深夜不停的放映,可放映7場,場場爆滿。南北島日人俄人苦苦等待觀影,以至於凍傷耳朵、趾頭。治療凍傷的醫生據說過了這個冬季便能蓋一棟房產。”
場場爆滿?
白川幸平默默算計,一天42盧布,10天420盧布,要是放上一百天,那就是4200盧布的收益。
那還僅是個小小的放映廳。
據說趙傳薪在中國建了好多影戲院,每座影戲院存在多個放映廳。
最大的譬如上海灘互聯網影戲院,最高能容納上千觀眾。
白川幸平嫉妒道:“若是放映一整年,難以想象他能賺多少錢!真是貪得無厭,搜刮民脂民膏的饕餮之徒。”
那人愣了愣:“大人,我想說,彼得·格雷賓這俄人貽害不小。從百姓對《薩哈林苦旅》之喜愛,便可見一斑。故而不可不防!”
他心說:你關注點怎麼全是錢呢?
此時,有個喝的醉醺醺麵紅過耳的俄人進屋:“猜猜我剛剛出門撒尿看見了什麼?”
“你莫非看見了熊?老虎?”
那俄人搖頭,大著舌頭以至於說話更彈舌:“我抬頭望向夜空,看見天上飄著五彩的焰火。”
“我不信。”
“不信你跟我來。”
有好幾個人隨他一起出門。
他們抬頭望向漆黑夜空,果真有一道五彩焰火在上空盤旋。
“哦,上帝,這是什麼?”
“莫非天使?”
“聽過天使有翅膀會飛,沒聽過天使噴射五彩虹光啊。”
“等等,有一道黑影……”
他話沒說完,便被一道熾烈的白光籠罩。
轟……
轟……
兩聲巨響。
白川幸平的官邸陷入烈焰當中。
天上飄著三代遊龍,趙傳薪打開艙門向下瞭望煙火。
星月和趙傳薪經曆坦白局後,說話明顯多了感情色彩。
它嘖嘖歎道:“若非價值高昂,真想多放幾個看看,比煙花還絢爛。”
趙傳薪咋舌,想的卻是自己在這種爆炸中能不能幸存。
有點懸。
他問:“少廢話,快報數據。”
星月說:“xy10型炸彈,爆炸產生飛散130米致命性破片。一枚xy10型炸彈降落於建築物,至少能穿透50公分厚度混泥土;另一枚炸彈降落於屋外平地,形成三米寬一米八左右的土坑。因為是冬天凍土層,如果天暖,估計土坑能達到四米寬,兩米半深。”
“……”
一代戰爭一代神。
代代版本都有神。
當代戰爭,趙傳薪=無解。
可下代,下下代,那就說不準了。
畢竟他是假·金剛不壞之身。
未來戰爭的戰神,隻可能是某種武器、機器。
“還有活口麼?”
星月說:“有。”
趙傳薪一愣。
如果這都有活口,那他大幾率也能活下來。
“再投一枚?”
星月阻止:“現成的建築,炸多了豈不可惜?”
“你說的有道理。”
趙傳薪關閉艙門,緩緩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