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港區的海灣,海水最近總是泛著油花。
那是因為日本有個傳說,如果海上有大風大浪,隻要在航路上澆些油就能風平浪靜。
最近日本水患嚴重,家裡條件稍微好些的善男信女也會往河裡倒點油祈福,油花會順著河流流進海灣。
宮下太吉換住址了,最近他住在港區。
他將十疊大的客室和七疊大的門廳打通,讓這裡變成一個寬大的客廳。
疊是此時日本人計算房間麵積的單位。
也就是榻榻米。
一榻榻米姑且算1.5平米,17疊大概是25平米。
宮下太吉喜歡一群人跪坐在這裡討論事情。
“磯穀,你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假反趙社有什麼動靜?青木宣純還會回來麼?”
自炸天皇那日起,宮下太吉開始對磯穀廉介起疑。
回來後,三人對其進行逼問。
磯穀廉介全程參與,見天皇馬車都被炸的連翻幾個跟頭,此時哪怕逃脫去報警,恐怕也無法洗脫嫌疑。
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遞給宮下太吉一張紙:“青木宣純是個謀略家,有他在時反趙社蒸蒸日上。他一走,反趙社江河日下,人才凋零,隻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道消息,我通過舊日關係打聽到一些。”
宮下太吉打量。
紙上消息不多。
上麵稱,青木宣純離開是為了另辟蹊徑尋找其它方法解決趙傳薪。
還有發生在韓國和延邊地區的一些密辛。
最近到了雨季,日本水災嚴重,清廷駐日大臣汪大燮上書清廷請求撥款給日本慰問和賑災,共有10萬元。
除此外,日本數地被炸,隻因嫌疑人是趙傳薪,趙傳薪是華人,所以許多日本人抵觸在日華人學子。
汪大燮安撫在日的華人學子同時,還偷偷的上報給日本當局和清廷關於這些學生的動向。
因為學生當中有不少同盟會成員。
宮下太吉撇撇嘴:“這汪大燮真是一條好狗。”
磯穀廉介皺眉:“這麼說有些不妥。”
宮下太吉冷聲問:“有何不妥?”
“畢竟他是為我們大日本帝國賑災出力。”
“嗬嗬。我看報紙上說,中國饑饉遍地,多處發生搶糧搶米現象,還有百姓活不下去造反。他卻在這為我們日本操心,不是一條好狗是什麼?”
磯穀廉介內心暗罵蠢貨,嘴上卻禮貌的解釋:“這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而已。”
“可笑。”宮下太吉將紙窩成一團:“政治上考量?讓自己百姓忍饑挨餓,卻也要擠出十萬元給我們賑災,難道這會讓明治對華少占幾分土地?還不是要靠趙傳薪用鐵腕奪回失地?國家,就是被明治等人的野心所害!可惜,沒炸死他!”
“這……”
宮下太吉轉移話題:“既然你是青木宣純女婿,你可知道他現在正做什麼事?”
“我不是他女婿。”磯穀廉介爭辯:“我隻是和他女兒兩情相悅,但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地步。青木宣純行事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過傳聞說他去了海外。”
宮下太吉撇撇嘴,用鼻子輕蔑的哼了一聲。
……
趙傳薪喜歡這個季節的海,尤其是東沙島。
島周圍海水不足一米深,最適合填海造陸。
天氣晴朗,雨水少。
趙傳薪用泥抹子手套在島上延伸出5米,在海下填8米深岩石地基露出水麵。
他要造個房子,居住使用麵積隻有80平。
地球一年,《舊神法典》中至少運行了十年。
十年間,異界建築狂魔無畏先鋒不知建了多少地下通道。
泥抹子手套靠使用度升級,現在聚沙成塔速度極快。
以至於趙傳薪建這麼大個岩石基座,總耗時不過半天。
基座不但高出海麵,也高出島嶼地麵。
他坐在基座旁,對著本子作畫。
古麗紮爾穿著長裙,坐在他後麵,兩條白皙的小腿從他身邊繞過耷拉著,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你這樣,會讓我畫的時候,拖線顯得死板。”
古麗紮爾甩著小腿,伸腦袋湊過來看了一眼:“你不是說你隻用自來水筆,就能畫出豐富肌理線條畫出頓挫感麼?怎麼隻是我摟著你你就不成啦?”
趙傳薪筆下不停:“正常來說,專業畫這種建築設計圖要用草圖筆、針管筆、中性筆和簽字筆結合。中性筆覆蓋鉛筆稿,針管筆給輪廓勾線畫陰影線,鋼筆畫粗細豐富的肌理效果線條。隻是現在還沒有這些筆,此時的工業技術水準造不出來。”
“造不出來,你怎麼知道有這種筆?”
“前知百年,後知百年,我算出來的。”
“怎麼算的?”
“彆跟我粘牙!”
“嘻嘻……你說呀?”
“彆粘牙。”
趙傳薪收了紙筆:“算了,不畫了,左右沒想出屎尿怎麼排放。”
“直接拉尿到海裡喂魚。”
“誒?”趙傳薪假裝乾嘔:“你可真惡心,人家還得潛水撈海人草呢。”
“給海人草施肥,豈不更好?”
趙傳薪看看手表:“好了,咱們該回去了。”
“我阿囊何時能到?”
古麗紮爾在港島讀書,雖也結交了新朋友,但沒有親人。
她形單影隻,去看了醫生得知懷孕後直接就慌了。
好在趙傳薪那段時間回薩哈林,收到了李光宗傳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趕來。
他通知天上飛的人,讓他們將古麗紮爾的母親送來港島。
隻是,來港島後古麗紮爾纏著他不讓他走。
趙傳薪初來乍到那會兒是不打算要孩子的,現在可倒好,加上肚子裡還沒見光的這個已經仨娃兒了。
他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讓麗貝卡·萊維也懷上。
否則就能湊上一桌麻將。
他帶著古麗紮爾,騎上三代遊龍趕回港島。
剛上岸,就聽星月在耳邊說:“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聲為好。”
“什麼事?”
古麗紮爾奇怪道:“你在跟我說話麼?”
趙傳薪搖頭。
星月說:“我通過宮下太吉脖子上的銅眼看到了一個消息——清廷準備給日本捐善款賑災。”
“多錢?”
“十萬。”
“焯!”
此時古麗紮爾指著蓮花樓說:“咱們去蓮花樓吃飯,你做東。我同學說這裡的點心好吃,我經過數次,沒舍得進來。”
趙傳薪摸了摸她的小辮,扯著她手進門。
剛進門,掌櫃看見趙傳薪後瞪大眼睛:“趙,趙,趙先生……”
他急忙上前迎接,途中撞翻了兩把椅子,惹的顧客側目,其中不乏洋人麵孔。
沒辦法,當初趙傳薪在此殺的血流成河。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當初趙傳薪殺完人後,蓮花樓幾乎經營不下去。
李光宗會做人,且從不仗勢,不為非作歹。
他每天帶達官顯貴來蓮花樓捧場,居然硬生生將生意捧的更大。
再也沒人說此處是凶宅。
無論如何,掌櫃都不敢怠慢。
趙傳薪齜牙一笑:“老板,給我們安排個靠窗戶的桌。”
“趙先生,您跟我來。”
不光是掌櫃的,夥計也點頭哈腰。
蓮花樓雖然頗有名氣,做的東西也好吃,可掌櫃和夥計卻不算殷勤。
當然,那都是李光宗給“慣”出來的毛病,讓他們看菜下碟,眼睛都長在了腦門上。
越是如此,蓮花樓就越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