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盆奇瓣蕊蝶連根拔起。
長公主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心梗而亡。
那麼多好看的花不拔,她卻偏拔了這麼名貴的,費了她大心思才侍弄出來的奇瓣蕊蝶!
長公主徹底不敢小瞧了鐘念月。
隻怕鐘念月將她院子裡的花,每一樣都識得清清楚楚。
長公主眼皮一跳,快步走遠了。
她又哪裡知曉,在後世訊息發達的社會,要分辨大的花的品類,實在太容易了。鐘念月還能背出一堆花語呢。那是她上初中的時候,班上同學拉著她一塊兒背的。連帶什麼星座啊,塔羅啊,那會兒都沒少了解。
等晉朔帝出來的時候,鐘念月便將那連根拔起的春蘭花送給了他。“多謝陛下喚我過來,解了我的枯乏無趣。方才前頭正在作詩呢,我是一概不會的……”
“朕知道。”晉朔帝應著聲,一邊小心翼翼地托住了那花的底部,泥土沾了他滿手,就連袖口都沾染了點,汙跡他也不顧。
反倒吩咐起一旁的小太監“拿帕子,給姑娘擦擦手。”
小太監本來是要伸手去接晉朔帝手中的花的,這一下愣住了,然後才反應過來,慌忙去掏帕子。
鐘念月便伸出了手遞給那小太監。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還不等擦呢。
晉朔帝一皺眉“小心些……”
小太監肝膽都在顫,不知道這“小心些”該是怎麼個小心法。
還是孟公公主動出聲道“奴婢來吧。”
他就聰明多了,他心下已經隱約領會到了晉朔帝的心思,這下手也就有了分寸。保管給鐘姑娘擦起手來,不會捏著人家的手。
等擦完了,晉朔帝皺攏的眉心便舒展開了。
他問“先前念念說的話,是真心嗎?”
鐘念月心道哪句話?
我說了那麼多的話。
晉朔帝的目光緊緊地凝視住了她“若是我要將更大的寵愛給念念,念念敢接住嗎?”
鐘念月“敢。”
晉朔帝心下一邊顫動,想要將這小姑娘藏於袖中,再不予旁人看上一眼。
可他到底年紀更長,理智二字早牢牢刻入他的骨子裡。
於是那少有的幾分理智與慈悲又將他拉拽了回來,叫他不應該這樣趁著人年紀小,便將人稀裡糊塗地哄到了手中。而要清楚分明才是。
晉朔帝失笑道“你到底還是年紀小。”
“嗯?陛下此話從何說起?”
“念念還不知曉妒忌的力量。也不知曉就算是天下之主,也總有三兩個仇人。這些仇人將來若是挑了念念下手,念念那時自然會怨朕怕朕。”
鐘念月渾不在意地道“嗯。”“那也不該我怕啊。”
您是沒看過古早的言情小說!
那古早小說裡麵的男主角,十個冷酷無情的,一旦有了真愛,立馬害怕得自絕軟肋,把女主角反反複複地虐。
按照這個思路……
鐘念月道“陛下若是真心寵愛我,那我便是陛下的軟肋了,陛下不問問自己怕有軟肋嗎?”
這要怕的話。
我明天就跑路!
啊……也不對。
我又不是女主角。
鐘念月咂咂嘴,心情分外的光棍。
晉朔帝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反過來問自己怕不怕。
這實在是太新鮮了。
誰會問一個皇帝怕不怕呢?
晉朔帝的眸光驟然柔和了許多。
他想要抬手去撫鐘念月的頭發,鐘念月卻更快地躲開了“陛下手上全是泥,莫要摸我的腦袋。”
晉朔帝沉聲道“自然不怕,朕也會想法子,為念念造一副刀槍不入,世人見之,皆要臣服的盔甲。”
鐘念月歪頭看他,實在想不出來晉朔帝的用意。
這世上有這樣的盔甲嗎?
晉朔帝政務繁忙,並未留太久。
他走之前,最後與鐘念月道了一聲“朱家之事有異,你不必掛懷。”然後才抱著那蘭花離開了。
鐘念月忍不住嘀咕。
觀狗血電視劇和懸疑小說的套路,燒成焦屍辨不清麵貌的,多半有可能沒死。
……朱幼怡也這樣嗎?
她倚著欄杆,輕輕吐了口氣。
茫然地看向了遠方。
這廂晉朔帝上了馬車。
半晌,他低低出聲“孟勝,你說,朕如何能不喜歡念念呢?”
孟公公心下也忍不住感慨。
這鐘家姑娘每一句話,都恰好甜在人的心窩子上。
任誰聽了都要覺得心下歡喜震動。
帝王皆多疑。
鐘姑娘多麼厲害啊,便是叫陛下將最後一絲疑心也放下了。
……
第二日。
原本眼見著皇子們年歲漸長,於是搖擺不定的朝臣們,被一道消息,驚了一跳。
青州因春汛發了大水。
晉朔帝點了大皇子、三皇子隨行前往,而留了太子監國。
那隨行名單之上,也有鐘隨安的名字。
鐘父知曉後,沉吟片刻,忙叫萬氏去為兒子收拾行囊去了。心中覺得晉朔帝此舉,怕是有意要抬舉他兒子。
鐘隨安臨行的時候還萬分不舍,沉默不語地多看了鐘念月好幾眼。
結果他前腳一走。
後腳也有馬車來接鐘念月了。
鐘念月滿臉問號“怎麼我也要去?”
這是給她打的哪門子的盔甲!
不能給她築個懶人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