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這樣的小事,她但凡多求求他,他也應了。
“陛下,我喜歡金子,下回生辰,陛下少送書畫給我,多送些金子,不過分吧?”
晉朔帝“……”
晉朔帝“嗯。”
鐘念月“陛下,我母親極是疼我,是天下最好的母親,父親為人正直,兄長聰穎,於家國有滿腔抱負。若是有一日我死了,陛下便替我保鐘家再久一些,不過分吧?”
晉朔帝的眉心禁不住抽動了一下。
他的指節也攥得更緊了,一時沒有應聲。
這說的是什麼話?
若是有一日我死了?
怎麼會死?
他怎麼舍得見她死?
鐘念月“陛下?”
晉朔帝抿了下唇,還是低低應了聲“嗯。”
隻是這聲比先前的聲音要清晰多了,全無了那股子含糊味兒。
鐘念月繼續往下道“再過上兩個月,我該要及笄了。陛下一定要請個頂厲害的人給我梳頭挽發。這樣才有麵子。不過分吧?”
“嗯。”
他一定尋個最尊貴的人來給她。
鐘念月俯了俯身,這下離著晉朔帝更近了一些。
她盯著他的麵容,悄聲道“我也喜歡陛下寵著我,這同我爹我娘有些相似,但又不大相似。總歸是很喜歡的。所以陛下一定要再寵我長久些,我是什麼都不怕的。”
那怎麼不要獨寵呢?
念念,隻要你說。
晉朔帝的睫毛輕顫了兩下。
“啊,還有陛下案頭的那個擺件也給我罷。”
“還有什麼來著……有點忘了。早知寫個冊子了。”
晉朔帝“……”“嗯。”
鐘念月“今年的生辰,明年的生辰,還有後年,後後年,陛下都與我一起過罷。隻是陛下不要再叫老師教我寫草書千字文了,好難寫啊。咱們今年換個禮物不好麼?”
鐘念月“哦還有,我這人最好麵子了。若是將來有一日,陛下不喜歡我了,可千萬莫要不給我臉麵……”
晉朔帝沒有應聲了。
睡夢中若是應的話,念念會聽進心裡去嗎?
他倒是更想要睜開眼,同她說,你已經牢牢紮在朕的心上了,又怎麼會有不喜歡的那一日?
他長情於朝政。
也長情於念念。
鐘念月半天聽不見回應了,她禁不住湊得更近了些,仔細去瞧晉朔帝的眼皮動沒動。
隻是這沒瞧清楚。
她的氣息倒是不輕不重地噴灑在了晉朔帝的麵上。
晉朔帝嗅過從她那裡拿走的衣裳。
而今她身上的味道,比那衣裳上的味道更濃重一分,也就更覺甜了。
晉朔帝按不住睜開了眼,一抬手,環抱住了鐘念月的腰,故意問她“大半夜的不睡覺,到朕的床邊來做什麼?”
鐘念月嚇得抖了下,不過很快就又穩住了。
她道“自是學陛下。”“陛下快放開我。”
晉朔帝怎麼舍得放開?半夜潛入他房中,學著他,自個兒嘀嘀咕咕,一字一句提要求的念念,著實可愛。叫人心都軟成一灘水了。
晉朔帝垂下眼眸,掩去了一些眼底的深沉之色與侵占欲,他道“念念彆動,我抱你到床上坐著。”
他先瞧瞧她,方才撞上東西的時候,究竟撞成什麼模樣了。
晉朔帝的手牢牢按住了她,另一隻手則去摩挲她的麵頰。
鐘念月被摸得有些癢。
又有點莫名的臊。
原來她是不會覺得的,隻是自打洛娘那麼說了以後,她就覺得臊得慌了。
鐘念月連忙道“陛下先莫動!”她問“都記下來了麼?”
什麼都記下來了麼?
晉朔帝麵色一沉,心下隱約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晉朔帝沉聲道“點燈。”
同時他扶住了鐘念月,然後自己也在床帳中坐直了,一頭墨色發絲垂肩而落,身上的中衣也鬆垮地往下垂了垂,露出了一點精壯的胸膛。
他話音落下時,還真有一雙手在黑夜裡搗鼓兩下,把燈點了。
那人滿頭大汗,躬著身子道“點、點對了麼?臣、臣不善此事。不如臣去喚個宮人進來?”
晉朔帝“……”
他是真真氣笑了。
念念弄出的動靜太大,他又有心包庇念念,隻一心耐著性子等她同他提要求呢,以至於他渾然沒想過還有個人跟了進來。
卻說此人是誰呢?
凡帝王,身邊常年都會跟隨一位史官,負責記錄起居,著成《起居注》,流傳後世。
這便是那個記錄的史官!
晉朔帝似笑非笑地盯住了鐘念月“怕朕答應了不認賬?念念真聰明啊,還記得帶個史官來。你知曉,他一字一句都要記下來麼?念念就不怕流傳到後世,後人笑念念半夜惦念著要吃櫻桃肉,還不想寫草書千字文嗎?”
鐘念月分外有理“陛下都不怕我那狗爬字掛在您的牆上,流傳後世,人人瞻仰,我怕什麼?”
晉朔帝好笑地掐了一下她的臉頰。
然後朝那史官伸出手“拿來,朕瞧瞧。”
那史官勉強笑著遞了上前,道“臣跟不上,就隻大致記了些,回去後再作抄錄。”
鐘念月也跟著伸長了脖子。
等等。
為什麼把我被晉朔帝環腰扣著的畫麵,都給寥寥幾筆勾勒出來了?您擱這兒速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