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曖昧的溫柔,比真正的親上來,還要來得叫人手腳發麻,血液似乎都一下全部湧向了腦子……
終於,門外響起了聲音,暫且打破了屋中溫情又怪異的氣氛。
小廝一路狂奔到門檻外,頭都不敢抬,躬著身子大聲道“鐘、鐘大人攜夫人,不知何故,登門拜訪……小的此時尋不著大殿下的蹤跡,便隻有鬥膽來請示……請示陛下……”說到後麵半段,他聲音都顫抖了。
在這之前,他還真沒機會得見天顏呢。
晉朔帝這才頓住了動作。
他低頭看了一眼,清晰地從鐘念月麵上瞥見了一點喜色。
晉朔帝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濃鬱色彩。
他掐了下手中的帕子,隨即丟還給一旁的宮人,然後輕拍了下鐘念月的腰,將人從懷裡放了下去“去吧,念念該想他們了。”
鐘念月在原地僵了下,然後才彆彆扭扭地邁出了步子去。
晉朔帝從後頭見著她同手同腳的模樣,心下想笑又不敢笑,怕惹惱了小姑娘的自尊心,明日不給他好果子吃。
鐘念月這會兒覺得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腰也酥酥麻麻的,發軟。
腿也是。
嘴巴也是。
隻是晉朔帝說的不錯,她的確是想他們了。
不論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真情實感相處出來的幾分情誼也好,還是從他們身上窺得自己親生父母的痕跡以此解相思也好……她想他們了。
於是鐘念月忍下了那點彆扭感,竭力忽視著身後晉朔帝傳遞而來的灼灼目光。
她邁過門檻,提著裙擺,快步而去。
鐘大人與萬氏都比晉朔帝年紀更長,尤其鐘大人長了十來歲。
他們身子骨遠不如晉朔帝常年演武場上操練來得強健,加上京中並非是人人都能縱快馬的,於是等他們到時,還不知自個兒已經落在晉朔帝後頭了呢。
“念念!”萬氏遠遠便瞧見了鐘念月。
她禁不住麵露狂喜之色,而後一路疾奔向了鐘念月“我兒!可叫你娘急壞了!”
鐘念月也想跑上去,但是等跑到一半,她才禁不住想。
晉朔帝將我咬得那樣疼,不會留下痕跡了吧?若是爹娘瞧見了,那怎麼解釋?
鐘念月正猶豫著,便被萬氏抱了個滿懷。
鐘大人跟上來,也想跟著去抱,倒是半天沒尋著下手的機會,於是隻能立在一旁了。
他一抬眸,卻是正掃見月色之下,那廳堂之中,身著玄色衣裳的高大男子立在那裡,正不動聲色地望著他們……
鐘大人不是蠢人。
他進宮麵聖,詢問女兒的線索下落。
而後家裡來了消息,說是大皇子府上傳了話來,於是他匆匆從陛下跟前告退。明明他走得更早,卻為何……陛下已經在此地了?
隻可能是他前腳方才走,後腳晉朔帝便拋卻了帝王的威儀禦輦,縱馬一路狂奔,趕到了這裡。
可這世上,哪裡有人敢叫晉朔帝做到這等地步呢?
鐘大人一下愣住了。
晉朔帝與他對上目光。
這位正當壯年的帝王理了理袖口,不疾不徐道“朕還有許多事要詢問念念,今晚恐怕無法先行隨愛卿回府。”
這聲“愛卿”他叫得倒是分外的真摯,隻可惜出口的話不太動聽。
“還唯恐賊子有彆的盤算。”晉朔帝又道,“皇宮自是守衛最嚴密,最安全的地方了。”
萬氏不疑有他,連連點頭,感動落淚道“多謝陛下。”
鐘大人喉頭直發更。
他素來被教導忠君愛國……
因為這話悉數堵在了喉嚨裡,連那股勘破真相後的無名火,也都按在了胸中。
晉朔帝朝鐘念月伸出手“念念,走了。”
鐘念月沒動,她先拿出帕子,給萬氏擦了擦眼角,小聲道“娘莫哭了。”
晉朔帝便也極有耐心地在那裡等。
他等著鐘念月磨時間,磨過一陣兒又一陣兒……
晉朔帝隻不動聲色地提醒她道“時辰不早了,念念不要明日盛大的及笄宴了嗎?不要可不行啊,史官都已經一字一句記載下來了。若是念念不要,日後世人該要議論朕是不守信用的昏君了。”
鐘念月?
您這麼一說,我請個史官,好像還搬起石頭把我自個兒的腳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