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飛快地從他掌中抽走。
晉朔帝卻沒有讓她那樣輕易抽回去。
他緊緊捏了下她的手。
柔弱無骨。
嬌嬌軟軟。
晉朔帝眼底的深沉之色來回交換了幾次,而後他才輕輕鬆了手,道“念念坐好罷。”
鐘念月很快鑽進去,應了聲“唔。”
小太監在一旁瞧得一頭霧水。
晉朔帝此時掃了他一眼。
小太監不由麵露怯弱之色。
到底不如孟勝聰明。
不懂得該問時便當問。
罷了。
晉朔帝仿佛不經意地展開了五指,道“姑娘這是擔心朕方才被瓷片劃傷了手。”
小太監恍然大悟“喔……”
除此外便沒有彆的話了。
還是愚鈍。
晉朔帝心道。
……
周家鬨出人命的消息,很快便在京中傳開了。
百姓聞之,都不由感歎這周府的可惡,竟敢連皇親國戚都如此欺辱,致人隻能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一時再無人議論鐘念月怎麼逃出的匪窩。
宣平侯沒了兒子,正在氣頭上。
誰人敢往這裡撞?
再有,世子已以死相證,若再作惡意揣測,這人不是蠢就是壞了……此時哪裡還有人想要上趕著去做蠢人和壞人呢?
這場對著鐘念月而起的輿論圍剿,到底是徹底被扼殺住了。
而晉朔帝選中了鐘氏女,鐘氏女恐要入後宮去的消息,也徹底坐實,在王公貴族與群臣之間,悄然傳開。
便是沒去赴那日周家宴的人,也都知曉了。
這廂世子停靈侯府。
宣平侯仿佛一夕間老了許多歲。
眾人上門憑吊。
他卻一概不理,隻在門口處等候。
直到眾人隱隱約約聽見一聲“鐘夫人攜女前來吊唁。”
眾人心中一緊,不由齊齊轉頭望去。
這鐘家姑娘的名頭在京中已經悄然傳開了,容不得他們不好奇。
卻見那宣平侯眼底也騰地亮起了些許的光彩。
他道“姑娘來了。”
他抹了抹眼角,道“姑娘到裡間為我兒上柱香罷。”
鐘念月點了點頭。
宣平侯望向萬氏,要留萬氏閒話。
萬氏不知宣平侯有彆的目的,她體諒宣平世子身死,其中還有念念的緣故。於是當下站住了,低聲安撫起了宣平侯。
鐘念月眨了眨眼,望了望身後。
帶路的下人不由疑惑地跟著轉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瞧見。
鐘念月暗暗嘀咕。
大概隻有她知曉,後頭有禁衛暗中跟著了。
鐘念月大大方方地邁進門,下人很快就退了出去,隻留下她一人,連怎麼點香也沒有與她說。
鐘念月坐在蒲團上,隨手抓起幾張紙錢來,道“我素來嬌氣你是知道的,點香也不會點,一會兒將你棺材燒著了,可莫要怪我。”
那棺材蓋緩緩地動了。
裡頭響起一道虛弱的聲音“姑娘怎麼知道我沒死?”
“禍害遺千年。”
“……”
棺材裡的人,輕咳了一聲“姑娘,要從姑娘的口中聽見動聽的話,實在是難……我為姑娘做的事,難道換不來一絲感動嗎?”
“感動倒也有一分。”
“才一分?”相公子仰躺著,盯著棺材木,嗓音虛弱且低啞。
此時外頭的宣平侯卻如同見了鬼似的,瞪大眼望著門口的方向,喉中哽了半天,也喊不出聲。
陛陛陛下?
晉朔帝身著玄色常服,長發束起,俊美的眉眼透出一分漠然。
他掃了一眼宣平侯。
宣平侯一下就被釘在了那裡。
怎麼是好?
他兒還在裡頭與鐘姑娘閒話!
宣平侯隻怕今個兒真要上演一出血濺當場。
而那廂晉朔帝已經邁入了靈堂,再走到了裡間。
外頭的下人見他氣度不凡,攔也不敢攔他。
隻聽得“啪”一聲,門合上了,下人才驟然回過了神。
“他他他……”
宣平侯及時追上來,神色複雜道“那是陛下。”
下人聞聲,驚駭地立即閉了嘴。
而晉朔帝這頭進了門,低聲喚“念念。”
鐘念月“嗯?”
她驚訝道“陛下怎麼來了?”說罷,心下又忍不住覺得有一分好笑。也不知此時相公子會不會嚇得要死了?
晉朔帝緩緩走到她的跟前,視線隻很輕很快地掠過了那棺木。
他問“此處停靈,念念可覺得冷?”
鐘念月道“是有一些。”
晉朔帝脫下了外裳,將她裹在其中。
鐘念月猝不及防,隻覺得一下像是被晉朔帝身上的龍涎香籠住了。
便好似……好似與晉朔帝緊緊抱在了一處似的。
晉朔帝盯著她的麵容。
他低聲問“朕今日可以親念念麼?”
鐘念月?
她陡然間瞪大了眼。
這怕是不大……好……人有靈堂蹦迪,您怎麼有靈堂……唔。
晉朔帝驟然欺身上前,他一手托住了鐘念月的後腦,隨即冷淡地垂眸掃一眼棺木,然後抬手按上去,將那棺材蓋子死死地按住了。
鐘念月身形向後軟倒,還撞了下棺材。
四下光線昏暗。
晉朔帝好似撕下了白日裡的那層皮囊,他緊盯著鐘念月,眼眸都給人以獸瞳般的冷銳錯覺。
一時周遭的聲響與感知,都變得敏銳了起來。
這是一個格外不同的吻。
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