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覓食的老鼠自洞中躍出,竟似被這種特彆的腳步聲所驚,突又躍了回去——連這腳步聲都自帶著種逼人的殺氣。
這是為什麼?
阿明走路一向沒有聲音,現在他的腳怎會突然有了聲音?
這又是為什麼。
阿明垂下頭,突然發現了這原因——他每一步踏下,竟都恰巧在藍血頭陀的足印上。
一起抬起,一起邁出,一起踏下;整齊有序,不偏不倚,從來沒有錯過絲毫。
讓阿明感到驚奇的是,他每一步踏出去,都是藍血頭陀同一隻足印上——他的左足踏上的,絕不是藍血頭陀的右足。
他若走快,藍血頭陀也走快;他若走慢,藍血頭陀也走慢。
雖然是兩個人在走,但聽上去卻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剛開始時,是藍血頭陀在配合他的腳步。
但現在,是他在跟著藍血頭陀的腳步走。
他的步法竟已被藍血頭陀所控製,讓他無法擺脫得開!
阿明掌心沁出了冷汗!
怒天還站在那裡,站在下午他腳步停下來的地方。
日斜、日落、夜臨、星升起……
他的人沒有移動分毫,目光也沒有轉一轉,還是停留在路的儘頭。下午藍血頭陀的身影正是從那裡消失的。
現在,藍血頭陀的身影又從那裡出現了。
怒天首先看到他那頂著塊藍色布的頭,寬大的藍色袈裟,看到他手裡的劍,劍光在星光下閃動。
然後,就看到了阿明。
倘若是彆人遠遠見到,一定會以為此刻是怒天走在藍血頭陀的身後。因為兩人走路的步伐,竟是如此的一致。
誰也想不到阿明竟已取代了怒天的位置。
怒天的眼色更僵滯,滯得就像是無雲的天空。沒有生命,亦沒有死亡。
什麼都沒有。
他的臉卻比眼色更空洞,更呆滯。
藍血頭陀突然在他麵前停下。
阿明的腳步竟也停下。
藍血頭陀目光遙望著遠方,看都沒有看怒天一眼。突然伸手,收去了怒天腰帶上插著的鐧,淡淡地說“這鐧你已用不著了。”
怒天答“是。”
他的聲音竟也僵硬得可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藍血頭陀緩緩說“現在你用什麼都沒有用了。”
怒天答“是。”
他的人已走了過去,自始至終,從沒看過怒天一眼。
阿明也走了過去,也沒有看怒天一眼。
一片烏雲不知什麼時候遮住了星光。
突然間,寒風蕭蕭,雪花飛舞。
怒天還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站在暴風雪中。
他全身都已堆滿積雪,眼角有水珠流落,是雪水?還是淚?
怒天又怎會有淚?
沒有淚的人,通常隻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