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舍友徹夜未歸,你就算生病也不會被發現,這裡不適合你待,不如換個地方住吧。”
懷裡的人給不了他回應,段鏡白自問自答,一向冷靜自持的人終於露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beta的宿舍區條件確實不好,又遠又偏僻,設施也落後,破舊老化的宿舍樓和整個聖徽格格不入,像是即將等待拆除的危樓。
過了八點,路上斷斷續續有了人影,高挑的alha走在回廊上,沒有人會忽略他。
“那個是……段會長?我不會是還沒醒吧?”
“要死!難道學生會終於要查我們宿舍裡嗎?!”
“不會吧,學院又沒通知,而且檢查的話也不用會長親自來吧?”
學生會在聖徽擁有的權利不小,高層幾乎都是家世顯赫或者血統優良的alha和oa,就像是提純一樣,將他們聚在了一起。
即便不看段家的背景,段鏡白本人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宿舍樓最近還真是熱鬨,先是謝家少爺,昨天是盛家繼承人,今天是段會長,即便隔得遠,走廊統共就這麼長,他們完全能估算出他是從哪個地方過來。
走得近了,終於有人看見了他懷裡的人。
段鏡白占有欲十足地抱著對方,風衣將他緊緊裹住,隻露出黑色的發頂,從身形來看像個小男生。
聖徽的學生沒有不認識這一位的,作為學生會的代表,他的表現無疑是很完美,性格穩定,從不會發脾氣,對待其他學生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卻鮮少有人敢接近他,段鏡白看人永遠是冷漠疏離的,無機質的灰眸裡空茫一片,什麼都不會有,也沒有人可以走進去。
但現在不一樣,當選擇主動靠近的那一刻開始,高嶺之花就已經主動走下神壇,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既要又要這樣的事情,想要什麼,就得付出同樣的代價,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段鏡白走得很快也很穩,青竹一樣挺直的腰背在少年拉扯他衣服時彎了下去。
“彆急,快到了。”
他輕聲安撫著病中的人,即便知道他這根本是無意識做出的動作。
薑栩現在已經成了醫務室的常客,醫務室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但這個時代的人體質都不錯,很少生病,醫務室常年都是空的,所以段鏡白帶著人過來的時候醫生一眼就認出了薑栩。
“怎麼回事?”
醫生摸了一下少年的額頭,立刻被那灼人的溫度嚇到了。
“不清楚,幫他看看。”
段鏡白其實更傾向於帶人出去,段家有專門的私人醫生,段鏡白已經通知了對方。
時隔一天,薑栩又躺到了那張熟悉的病床上,醫生給他打上點滴,冰涼的液體輸入體內,薑栩緊皺的眉頭卻沒有一點舒緩。
“初步判定是感冒,不必太擔心。”
段鏡白站在病床邊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握住那根冰涼的輸液管,突然問道:“成年後的beta也會二次分化嗎?”
醫生愣了一下,然後就是搖頭,“二次分化本來就很少見,幾乎都發生在alha和oa身上。”
而且這種二次分化指的是劣質往高級的分化,很少出現置換類彆的例子,就算有也是極少數,整個帝國幾十年都不見得出一個,alha和oa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已經成年的,資質普通的beta。
雖然不清楚段鏡白的意思,出於職業習慣,醫生還是補充了幾點,“二次分化很少見,黑市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種違禁藥劑,聽說可以促進二次分化,但致死率太高,帝國一直在嚴查這個東西。”
醫生搖了搖頭歎氣道:“都是在賭命,但這事哪有那麼容易。”
段鏡白沒有說話,他安靜地看著床上的少年,就這麼一會,少年臉上的紅潮就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病態的蒼白。
藥水順著透明的輸液管一點一點進入少年的身體,他大概還是不舒服,緊攏的眉尖看得人也忍不住跟著蹙眉。
醫生識趣地將空間留給他們,病房裡很安靜,段鏡白始終保持著握輸液管的動作,沒有移動過分毫,直到段家的家庭醫生趕過來。
他的診斷結果和醫生的大致一樣,但要更加嚴謹一點,“我建議還是抽個空去醫院仔細檢查一下。”
說著他忍不住嘀咕,“真是奇怪,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人會貧血。”
一直靜默的人終於有了反應,那對灰色的眼珠動了動,轉向一旁的人,“什麼意思?”
家庭醫生吃不準段鏡白和那個少年的關係,這些不該是他過問的。
“他身體很差勁,得好好養著,有些貧血,而且好像心臟功能也不太好。”
何止是差勁,簡直是糟糕,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病人了,最特彆的是,他的身體千瘡百孔,那顆心臟隨時處在崩潰邊緣,心臟的主人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甚至還活蹦亂跳的,簡直是奇跡。
不過這些話他沒敢和金主講,隻是委婉地暗示他儘快帶人去好好查一下。
“行了,我知道了。”
段鏡白沒有多說什麼,家庭醫生走後,他的指尖按上少年柔軟的麵頰,“真是脆弱。”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段鏡白接通電話,那一頭傳來熟悉且嚴厲的聲音。
“你調用了家裡的醫生?”
“是。”
“你要用人我們沒意見,但要注意分寸,段家不是什麼人都能攀扯的。”
這一次,段鏡白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