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到未央宮時,隻見宮女內監跪了一地,各個大氣不敢出,甚至有一兩個宮女因為驚嚇,低聲嗚咽著,但礙於場合,不敢出聲,身體不斷顫抖著。
初玖下意識看了眼身側男人,邁開腳步進入大殿。
“臣妾叩見皇上!”初玖語氣清淡,卻沒有絲毫恭維,不卑不亢。
“孤聽聞德妃醫術精湛,不知良妃身上的毒,你可有解救之法?”姬彥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視線在她身上輕輕掠過後,落在林芍藥那張蒼白的臉上。
初玖頷首作揖,目光清澈“臣妾不過略懂醫術,自不敢在皇上麵前班門弄斧”
“德妃過謙了!”姬彥昊聲音清冷,在說這番話時,淡淡掃了她身後伏央一眼。
初玖心裡漏了一拍,幸好對方的視線並未多做停留。
“那臣妾不妨試試!”雖不知特意將她叫來,所謂何意?
但很明顯,事已至此,根本就逃不過,索性坦然接受。
林芍藥自始至終一言未發,隻是目光繾綣的盯著男人,那種迷戀,讓初玖莫名覺得淒涼。
林芍藥的脈象很是平穩,可隱隱中卻又透露這一股強勁力道。
初玖心下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
好像察覺出她的驚訝,林芍藥淡然一笑,頗有些楚楚可憐“姐姐有什麼不妨直說,我還能撐多久?”
“撐多久嗎?”初玖不緊不慢的收回手,微垂著眸子,看不清神色,語氣清淡“如果是你的話,一年吧!”
話音剛落,隻見林芍藥眉眼舒展,臉上竟帶著笑意“真好,我還以為見不到明年的瓊花了呢!”
“沒有解毒之法?”姬彥昊眉心微蹙,隻是靜靜看著她。
初玖蒼涼一笑“你難道不知?”
雖是疑問語氣,卻帶著嘲諷。
真以為血蠱那般好解?
她本就懷疑林芍藥到底是怎麼幫他解的蠱?
這種情況,她事先也有猜想。
隻是……
並不願承認林芍藥真的會為了姬彥昊以命抵命!
明知道對方是利用她,何以癡情到這個地步?
“皇上,我可以單獨和姐姐聊聊嗎?”此時的林芍藥,身上沒了平日裡的戾氣,反倒多了分小女人的溫婉。
姬彥昊深深看了她一眼,終究沒再說什麼。
當殿內隻剩兩人,初玖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們非敵非友、非親非故,如今真這麼嚴肅的麵對麵聊天,倒讓她有些不自在。
“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林芍藥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見對方不回應,聲音低沉“其實,我知道皇上不過是利用我罷了,可……即使這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為什麼不找林管家?”如果是林琿的話,不見得沒有解蠱之法,就算沒有,也不至於把蠱毒轉移到林芍藥身上。
林芍藥笑看著她,眼中卻滿是苦澀“姐姐心裡比誰都清楚,皇上想通過我鉗製我父親,我又怎能讓父親陷入那等境地?”
“但你又不願意離開他,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用自己的性命,去結束這場博弈。
真是夠傻!
“他雖不愛我,但這樣,最起碼他會……記住我!”這種卑微的奢求,不禁讓初玖心中一軟。
“姐姐,我知道自己沒資格求你”林芍藥眼眶通紅,神色不安“但他是一個好皇帝,如果可以的話,求你……不要傷害他!”
初玖沒有馬上回答,說實話,她並不完全信任麵前這個女人,換句話說
林琿是她的仇人,她找不到哪怕一絲借口去幫麵前這個女人,即使對方時日不多。
“你爹當初為什麼離開苗疆?”因為不知林芍藥知道多少內情,也不清楚林琿和苗疆的滅族到底有多大關係,初玖試探性問道。
“還能為了什麼!”林芍藥慘淡一笑“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
初玖微怔,陳婉蓉是她的親生母親,對方竟然如此稱呼,可看來兩人關係並不是很友好。
“不用奇怪”林芍藥看出她的疑惑,言語間滿是嘲諷“她利用我爹這麼多年,乾了多少肮臟齷齪的事,想必你心裡比我還清楚”
所以她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有一個這樣的母親!
讓她活在暗無天日裡,讓他父親拋妻棄祖,隻為她自己的名利。
“你就這麼恨她?”初玖眸色淡然,顯然並不完全相信,畢竟骨肉親情,血濃於水,不是嗎?
“恨?”林芍藥苦澀的勾起唇角,定定看著她,半晌,方才開口“隻不過厭惡罷了!”
初玖沒有接話,事已至此,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若是談判,就要有談判的籌碼。
“既然如此,你談判的籌碼是什麼?”初玖懶得拐彎抹角,他們之間,直奔主題,比虛假的客套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