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之間的交流,彆人壓根不懂,隻福伯明白。福伯恭敬的哈腰點頭“老爺,我這就跟他們說。”
福伯正身厲聲說“耿府無媒不聘,陶小姐絕不能嫁入耿府。”
不散大喊“憑什麼……”
“家法。”
老爺這兩字咬的格外清楚,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散一下子歇了聲,環視一圈,冷笑著不說話。
柳姨娘拉著不散行禮告退“老爺,您千萬彆跟三少爺計較,您好好養病,我這就回去勸勸三少爺。”
娘倆回到柳姨娘的院子,不散不高興的甩開柳姨娘。
“姨娘歇著吧。”
“三少爺要出門?”
“嗯,外麵的事兒還沒忙完。”
柳姨娘歎口氣說“我兒受了委屈,姨娘心裡也難受。”
不散賭氣道“也不是第一回了。”
不散委曲求全的模樣終究讓柳姨娘潸然淚下。
“對不起!都怪姨娘沒本事。”
不散終究心軟了,扶著柳姨娘柔聲說“姨娘,如今兒子在外麵混的不差,在這四九城裡也算有頭有臉的主兒,就是在日本人那兒也有幾分麵子,姨娘沒必要一直退讓。”
柳姨娘欣慰的拍拍不散的手背,溫聲細語“我養的兒我知道。兒啊,如今的好日子是我兒辛苦得來的,那原本就是我兒的。可這府裡,該我兒的誰也甭想昧了去。”
不散皺眉“姨娘,沒這三瓜兩棗,兒子一樣讓姨娘吃香喝辣。”
柳姨娘搖搖頭“那可不是什麼一星半點,三瓜兩棗,耿府幾代人的積攢,拔根毛也有你我的腰粗。要不,那日本人乾啥盯著耿府?彆的不說,老爺子可是藏了不少的老物件,都是宮裡出來的,隨便一件就值老鼻子銀子了。我聽說那日本人對宮裡的東西最是喜歡,若是我兒能得幾件,一輩子就夠吃了。任他誰當主子,我兒隻要有了好東西,還怕開不了道兒?”
不散眼珠子轉了幾圈,展顏笑了,更加殷勤的攙著柳姨娘,狗腿的笑著拍馬屁“還是姨娘想的長遠。沒錯兒,這府裡的一切都有兒子一份,彆人想昧了去,沒門兒!”
柳姨娘瞧著不散想明白嘍,滿意的笑笑“眼下老爺子病的不輕,說是好了,今兒我瞅著也就那樣,話也說不利落,手腳也不當家,拿不起個兒來,就這毛病,多氣幾回,怕也離那啥不遠了。到時候,憑著我兒,這府裡不都是我兒的天下。”
不散點點頭嬉笑“嘿嘿……錯不了,姨娘這個。”
想想都高興,不散話鋒一轉“可姨娘,那陶雲……”
柳姨娘臉一變“咋滴,這世上的姑娘死光了?老福子那句話一點沒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姑娘滿街跑。那陶雲,她不配。這四九城,黃花大姑娘可著我兒挑,要啥樣兒的沒有?”
“姨娘,那陶雲可是給日本人辦事兒的,這回兒子要乾的事兒,陶雲幫了不少。”
“哼,她上杆子攀著我兒,為我兒辦點事那是給她的臉。聽姨娘的,拿著點。這種女人給她點顏色,就能蹬鼻子上臉開染坊。以我兒本事,拿捏個陶雲不是事兒。”
不散想想也是,陶雲可不就是上杆子巴著自個兒。當初那偶遇,隻要不是個傻的,都能看明白那就是個局。
不散能接受陶雲,除了陶雲與時下一般的女子不同,還有就是看在陶雲跟日本人熟絡的份上。
一想到這兒,不散心下一熱,有幾天沒跟女人廝混了,不散有些上火。陶雲那娘們有些本事,外表看著清秀文靜,實際上是個能放的開的,比上那八大胡同的窯姐兒丁點不差。
不散耐著性子說“姨娘都是為兒子,兒子明白。姨娘受累,兒子心領了,姨娘且等著,以後有的是享福的日子。這會兒,姨娘累了一天,先歇著吧,外麵的事兒挺急,兒子得立馬去辦。”
“嗯,外麵的事兒重要,去吧,天涼了,加件厚襖子。晚了,就彆急著回來,路上滑,歇在外麵就行。”
不散伺候著姨娘上了炕,仔細掖好被子,這才壓下心裡的火,急急忙忙往外走。
屋子裡娘倆悄悄捏咕事兒,牡丹悄默聲貼著門聽。越聽心越驚,天老爺,這娘倆還是人嘛?老爺這才病了幾天?娘倆就開始咒老爺,算計開府裡的財物了。這府裡要是讓這倆黑心的當了家,還有活頭嗎?
牡丹捂著嘴悄悄離開,吹著冷風跑到了園子裡,迎麵正碰上菊花。牡丹怕菊花看出事兒來,忙笑著搭話,說自個兒要回家瞧瞧。
菊花其實也沒想到跟這兒碰上牡丹,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嘴裡咕噥著“這會兒沒事,瞎逛逛。”
牡丹特意多瞧了菊花兩眼,最終也沒多嘴,點點頭往園子的角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