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他低頭。
遲聿明白自己被耍了,但一想,不管是他的世界還是她的世界,自己從頭到尾都在被她戲耍,下一秒就釋然了。
“所以從我出現,到此時此刻,你一直都記得你曾經使用過顧雪梨這個身份?記得我們以前,對嗎?”他沒有再跟她繞彎,坦白問她。
“顧雪梨是誰?”顧鳶下意識問。
“彆裝傻。”他很生氣。
顧鳶搖頭“沒有裝,顧雪梨是我以前的名字的嗎?”
遲聿“……”他拿她無可奈何。
在顧鳶的記憶裡,遲聿沒有喊過她這個名字。
如果有這個名字存在,那應該就是她在平行世界裡使用過的名字。
顧鳶不知道的是,顧雪梨,確實是她在平行世界裡的名字。
她姓顧,平行世界裡的她也姓顧。
遲聿在平行世界裡姓權,所以他來到她的世界後,也寄在一戶姓權的人家。
在顧鳶空白的回憶裡——她在做顧雪梨的時候,她的身份是一個被送到精神病院的高閣大小姐。
而遲聿,是她在精神病院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他是精神病院最年輕的院長。
認識他的人見了他,都會小心翼翼稱呼他一聲權院長。
外人看見了他,隻會喊權醫生。
他待人淡漠疏遠,因從事的職業的原因見慣了瘋和癲的人,憐憫之心早就腐爛了。他冷漠無視,不會對任何一個患有精神病的人露出憐憫的表情。
也是。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拿正常和耐心的眼光去看待一個精神病人。
更何況,他是見慣了各種精神病患的權威精神科醫生。
顧雪梨從病房裡逃出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她狼狽的摔倒在地,摔在他麵前,當她努力仰頭看清楚他的容貌後,雪白的衣袍刺痛了她的眼睛,可她依然想要伸手去抓住他那白大褂雪白的衣袍一角。
想向他求救
他站著一動未動,目光也隻是冷漠的睥睨她。
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沒有任何的動容之情。
除了冷漠以外,就是選擇漠視。
“救我,”她的本能驅使著她,向麵前這個人求救,即使他身上穿著和那些人一樣雪白的白大褂,她抓住了他的衣角“求你,救我出去,我沒有瘋,我真的沒有瘋。”
他笑了。
是一聲冷如骨髓的諷笑“每一個來到精神病院的人,都會說自己沒有瘋。”
他沒有為她蹲下身,隻微微俯身,將她死死抓住他衣袍的手拿開,她的骨節泛白,無力垂落,他撫平了白大褂衣袍被她抓起褶皺的邊角,然後起身離開。
她不甘心,再次伸手去抓住他。
想要抓住希望。
追出來的人將她拖回,她聽到了那些人稱呼他“權院長。”
有人問“權院長,她有沒有傷到你?”
還有人問“權院長,這個顧家送來的瘋子怎麼處理?是按照顧家的意思處理了,還是……”
後麵的話她聽不清了。
隻依稀聽到那個被稱為權院長的人說“讓她自生自滅。”
一句話猶如萬丈深淵。
這樣冷漠的一個男人,說出這樣冷漠的話,一點也不違和。
後來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冷漠的男人,是怎麼從神壇上跌落下來的。
顧鳶現在雖然後悔當初那樣對遲聿,但她如果能回憶起這些往事,她一定會頓悟當初為什麼會拋下他。
她在精神病院裡吃過的苦,是她幾輩子積累起來的苦還不能及的。
她受儘了非人的對待,本來隻是被陷害送進精神病院的她,差點被折磨成了真的精神病患者。那時候她的目標隻要活著,要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
所以,她費儘心機,用儘手段,把那個冷漠的男人拉下神壇。
後來她說她叫顧鳶,希望他喊她的真名字,她從心底裡不待見顧雪梨這個名字。
他對她百依百順,總是鳶鳶鳶鳶的喊她,依戀又繾綣。
……
“你讓我問,卻又否認自己的記憶,”遲聿的聲音多了些冷意“你永遠喜歡把我掌控在你手中玩弄。”
現在麵對遲聿的質問,顧鳶沒有彆的回答,隻有搖頭。
“你還想否認嗎?”
遲聿自我嘲諷似的諷笑了聲“彆否認了,你記得顧雪梨的身份,你根本沒有忘記過在那個世界裡發生的事,對吧?”
心裡明知道答案,還非要問一句對不對?
他真是自找罪受。
顧鳶依然搖頭“不記得了。”
“你都做到這一步了,為什麼還不承認?”遲聿不明白她這樣做到底又在謀劃什麼。
這是屬於她存在的世界。
她不用再在他身上謀劃利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