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龍騎!
雨完全停了,晨光似乎比以往的早晨更充足。郭擒虎自秦小琬和玉堂春的軟玉溫香中剛醒來,就聽到了讓他肝火大動的一個消息——慶豐倉丟了!
“是誰?”送來這個消息的,是黨陽郡鎮守劉鳳雲。郭擒虎昨天就想收拾這個丟城失地的窩囊廢,隻是讓賈興康的一首打油歪詩扯起了他作詩的興致,便忘了劉鳳雲這茬事兒了,現在聽著壞消息,看著眼前這張臉,肚子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他在問這句話的同時,一個響亮亮的嘴巴子也扇在了劉鳳雲的臉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高高在上的順天侯爺比起他這個一郡鎮守,何止高了一級兩級?所以,劉鳳雲雖然挨了一嘴巴子,雖然臉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卻不敢伸手去捂、去揉一揉“是唐城奔虎軍!”
“這不可能,你他娘的是不是聽錯了!”昨天還趁著酒興,高吟著黨陽烽煙傳帝京,天家臨危拜柱臣。三萬鐵騎夜整甲,臨明匪賊慌棄城的歪詩,今天便丟了慶豐倉。這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子嗎?自己都挨了嘴巴子,所以郭擒虎他又輕車熟路地扇了劉鳳雲一個,這也算是有難同當的袍澤情誼了。
劉風雲再一次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肯定地說了一句“慶豐倉鎮守統領辛老五就在外邊!”
看來是真的了,郭擒虎回身一腳踢飛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張凳子。凳子撲楞楞飛起,落下時又砸碎了一個多寶閣旁邊的青花大瓷瓶“一群草包、廢物點心,去,喊那的進來!”
辛老五,算是郭擒虎的心腹乾將了。其人勇猛果毅,跨下馬、掌中刀,在整個河北係諸將中也算得上一個人物了,不然郭擒虎也不可能將慶豐倉那樣重要的地方交給他去鎮守了。
辛老五是被劉鳳雲扶著走進來了的,他左臂已然是齊肩被斬了,肩頭那血肉模糊的創口隻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他的右腿上似乎也有傷,一幅沾滿血汙的大白布將整個右大腿齊腿根纏裹了。
看到辛老五咬牙往前挪的模樣,郭擒虎冷哼了一聲“你個的還有臉回來見老子?”
“卑職罪該萬死!”辛老五掙開劉鳳雲扶著的手,咬著牙跪了下去。
“你個的,也知道自己該死?”郭擒虎抬腳照辛老五心窩子就是一下“你他娘的告訴老子,慶豐倉丟了,老子的十萬河北軍今後吃什麼?”郭擒虎可不相信朱能會幫他度過這個難關的,就算要幫,也得先抽他幾根筋剝他幾層皮了,朱能可巴不得他河北軍出問題呢!
辛老五被郭擒虎一腳踢的跌倒在地,又翻了一個滾兒,肩頭剛結起血痂的傷口又崩了,血水自崩壞的血痂縫隙間滲出來,染紅了地上的氈毯。
很疼!但是辛老五連哼都沒哼的強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不裝可憐博同情,如果不能讓郭擒虎撒一撒心裡的火,他辛老五是鐵定了得吃一頓斷頭的酒了。
郭擒虎還不解氣,上前來再在辛老五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複罵了一句的東西,才衝劉鳳雲丟下一句“扶他找醫生去!”然後大步了出了門,且邊走邊喊“傳令兵,讓魯青衣立刻召集他的玄甲軍隨本侯出城!”
姚子洋大約是寅時三刻走進薛明舉的大帳。當時,後軍都統薛明舉正在新安頓好的大榻上,和他的親兵張二狗摟抱在一處,共效那男女間的床第之事。
姚子洋帶著樂小侯和沈祿走進大帳之時,驚的張二狗跌爬在了床上,薛明舉跌爬在了張二狗的光脊背上。看著眼前的情形,後邊跟進來了楊團兒驚叫一聲又跑了出去。
直屬營的戰鬥力是很驚人的,五百人約兩個時辰,共計梟首八千餘。剩餘的兩千餘人,在姚子洋帶隊進營的時候,已經跪在地上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你熟睡著,突然帳篷的簾子被無聲的挑開,有風順著吹進來,搖晃著口帳子裡的一盞油燈。這時候也許是因為風,也許是因為突然變大的雨聲,你睜開了惺忪睡眼,然而,你看見的是一群血人,腰上拴著幾顆、十幾顆剛被斬下來的人頭,提著滴血的刀子一聲不響的走到你的頭跟前——此情此景,要是沒有錘煉出一顆強大鋼鐵心臟,哪個人還敢說話?還能說話?還會說話?可當你反應過來準備尖叫的時候,滴血的快刀已經揮起劈下斬斷了你的脖子。
剩下的兩千餘活口,完全是托了姚子洋提早進營的福。要是姚子洋再遲進營半個時辰,這兩千餘顆腦袋也肯定成了直屬營戰士腰上的戰利品了。
至於姚子洋這一次定下的考核標準當然是又落空了,五百人,僅沈祿等四十多個尖子兵斬首四十幾五十餘外,其餘人竟都是十六顆人頭,難道依據姚子洋的考核標準,要淘汰掉四百餘人嗎?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八千餘血淋淋的人頭,堆成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小山。看著一顆顆瞪睜著眼睛的人頭,就是久經戰陣的薛明舉也是嚇尿了褲子。
楊團兒看著人頭山皺起了眉頭“是不是太殘忍了?”
“殘忍嗎?”姚子洋其實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人頭,但他還是這樣回答了楊團兒“自從軍伍以來,你敢說你沒殺過二十個人?”
楊團兒不說話了。
“兩軍對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虛偽的仁慈隻能讓敵人拿你的人頭去換人家的功勞!”姚子洋提高了嗓音,有意讓直屬營的戰士聽見,讓特戰旅的戰士聽見“軍人隻需忠於自己的國家,軍人的仁慈隻限於自己國家的自由子民!”姚子洋一貫這樣認為“軍人生來就是國家的一把刀,是刀就要殺人,不然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然後,他低頭俯視著萎跪在自己麵前的薛明舉,冷冷的問一句“薛都統你說我殘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