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當張義走進趙恬值房的時候,發現隻有兩名小吏在打掃衛生,趙恬本人還沒來值房。
相互打過招呼後,也不好留在這裡,隻能先退到值房外等待。
足足站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聽到院門外響起腳步聲,張義連忙整理儀容,爭取給上司留一個好印象。
等他抬頭望去,就見趙恬正佝僂著腰從院門外走了進來。定睛看去,隻見原本保養不錯的皮膚,已經變得黯淡無光,同時嘴唇乾癟,眼窩深陷,還有兩縷亂發垂在鬢邊。此時的趙恬比昨天蒼老了十歲不止。
這時,趙恬也注意到了正在向他行禮的劉奇。隻是敷衍的點了下頭,就邁步走進了值房。
這是已經發現布防圖丟失了?來不及細想,張義就緊隨對方步伐走進了值房。
等趙恬在桌後坐定,張義又行了一禮,打算詢問自己具體的工作安排。
趙恬卻沒給他機會,不耐煩的指使一名叫楊建的老吏,將劉奇帶到隔壁的偏廳,隻留下他自己獨自想著心事。
張義的工作非常簡單,將下麵遞上來的公文轉交趙括,等批改過後,再進行分門彆類的整理歸納。然後,該送到其他衙門的就交給信使轉遞,該存檔的就送到軍機庫登記保存。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趙括那邊都沒有批改過一份公文。所以,張義這邊幾乎也沒有工作。他索性借著這個機會,將之前積壓下來的,偷偷翻閱一遍,撿一些自己認為重要的牢記在心,等晚上回去再默寫在紙上。
正在他翻閱一本涼州府遞上來的公文時,趙恬的聲音在隔壁響起“來人!”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小吏走進值房。
隻聽趙恬繼續說道“把這個帖子馬上送出去,就說今晚本官在醉仙樓設宴,請相公務必賞臉。”
小吏答應了一聲,就接過帖子走出值房。
又過了片刻,趙恬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把這個帖子馬上送過去,就說明晚本官恭候柳尚書……。”
接下來,在半炷香的時間裡,趙恬足足發出去十幾張帖子,不是請人飲宴,就是找人品茶敘舊。
張義聽到對方這些安排,也隻能默默歎了口氣。這位趙恬趙樞密心亂了,開始出昏招了。你捅了這麼大的婁子,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進宮請罪一條路,才有可能求得皇帝諒解,保住現在的位置。如今皇上沒發話,誰又敢與你接觸,不在背後捅你兩刀,已經算是為人寬厚的了。
果不其然,那些小吏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原封不動的拿著帖子陸陸續續回來了。
“樞密,柳尚書說這些日子公務繁忙,沒有閒暇赴約。”
“樞密,相公說今晚約了人。”
“樞密,……。”
“夠了!”隨著一聲咆哮,趙恬起身將那些帖子掃落在地。
這一舉動,嚇得那些小吏站在一旁瑟瑟發抖。
趙恬煩躁的指著房門“都給本官滾出去!”
等眾人離開房間,趙恬才“噗通”一聲,癱坐在椅子上。
此時的張義,可沒有搭救趙恬的心思。不是他沒有辦法,而是認為還沒到火候,他需要等,等對方主動來找自己這個“飛龍院眼線”。
直到了下衙時分,趙恬一直枯坐在書案後發呆。張義收拾了一下,就起身來到正堂,默默地向這位上官施了一禮,就倒退著出了值房。
“小子,走啊。”剛走到衙門門口,就看見羅岩早已等在這裡了。
“叔,您先回去吧,小子想去街上買點東西。”
“買啥啊?需要叔帶你去不?”
“不用,就買點筆墨,小子想每天晚上在家練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