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是豔陽高照,今天一早,那熟悉的太陽卻遲遲未露麵,天空也蒙上了一層陰霾,看起來灰蒙蒙的。李府已經數月緊閉的大門,今天一早終於打開了,府內外一片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原來,今日便是李府三小姐,李淩雪的大喜之日,她要出嫁了!
毛氏這一早看著這天,心中卻滿是憂慮,欽天監為何選了這樣一個日子?
她除了歎氣也毫無辦法。
她不禁想起昨晚女兒與她說的一番話,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如此恨李家,恨李仁義!恨李仲春!更恨賢王!
淩雪告訴她,父親在外邊有一房外室,兒子都已經六歲了,讓她去外室住的地方,把事情鬨得越大越好。
父親對外室母子極為疼愛,一定要借著這個機會與父親和離。
然後讓外祖家與李家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毛氏當時被嚇得麵無血色。
她用力抓住李淩雪的手,低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淩雪啊,你不要嚇唬娘!”
李淩雪依然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好像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
“身為李家人,我們誰也無法真正為自己而活。”她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
“祖父,我爹,二叔,三叔,嗬嗬!娘啊,外祖家近年與我們走動的越來越少了,聽我的,一定聽我的,不想讓外祖家出事,娘,你就一定聽我的,我想讓娘好好活著。”
毛氏渾身哆嗦。
她隻是一個內宅的女人,彆看能遊刃有餘地應對府中的小妾紛爭,但在府外的大事中,她的見識終究有限,她還是要聽男人的。
可她並不傻。
自己娘家兄弟多次與自己說,讓自己一定留一條後路。
除了年節必要的一些來往,娘家人已經不怎麼來李府走動了。
她知道賢王常來李府,與公爹他們在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時甚至到深夜方離開。
李太後,賢王與仁宗帝多年不和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她更知道,先皇在時,京城的李家風光無兩,連老宅那裡的人都是鼻孔朝天。
如今,聽到女兒這看似不著調的話,她真的慌了。
“真的到要那個地步了嗎?可是娘若是離開了,你爹他們可怎麼辦?”
李淩雪冷笑了兩聲,“他們可姓李,這是他們的責任,娘以為,為何我要嫁給有克妻之名的魏世英?”
一句話讓毛氏跌坐在椅子上,眼淚嘩嘩地流,“他們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
李淩雪伸手抹去毛氏臉上的淚,她的聲音也透著一絲無奈,“娘,我也姓李啊!娘是毛家人,不應該捆在李家這條船上了,姐姐們是外嫁女,將來也不會被牽連。”
“再說了,我爹左一個,右一個納人進府裡,如今外邊又養著一個,他何曾為娘想過?”
毛氏多少年來一直安心後宅,她對得起李家人。
對於李仲春,她早已經是心灰意冷,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本不想一走了之,畢竟幾十載的夫妻。
可李家用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去搏錦繡前程的時候,她就已經對李仲春徹底死心了。
“夫人,您看這花擺在這裡可成?”府內婆子的話打斷了毛氏的心思,她這會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以,把那邊的花再多擺幾盆。”
毛氏開始風風火火地指揮著婆子,丫鬟布置著院子和廳堂。
李淩雪此時正在自己的閨房裡,她今天就要出嫁了。
幾日前,小白樓便已將嫁衣送到了府中。
那流光溢彩的嫁衣,引得幾個年紀尚小的堂妹們羨慕不已。
上麵的孔雀羽毛仿佛被世間最精湛的畫師精心描繪而成的,每一根都閃耀著鮮豔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