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釋,無非是他對母妃的愛,並非如麵上那般濃烈。或許他的心裡也是屬意當今皇後的,隻是礙於情麵,無法生硬的將母妃棄之不顧,恰逢太後計謀,便順水推舟,送走了母妃。”
秦越川駐足,目色悵然地望向渺遠天際“他是天子,我本就該知曉的。
可笑幼時的我竟然還心心念念了那麼久,幻想著有一天,他能將我們從庵廟裡接回宮去。
直至母妃最後鬱鬱而終,終是沒有等到那一天。”
前世證明了母親的清白時,已是年歲久遠,皇帝也隻是暗裡不痛不癢地禁足了太後月餘,且迎了容妃的排位進宮,葬入皇陵。
算是雙方各退一步。
後來秦越川取容妃的“容”冠以自己的封號,為的不僅是警示自己,更是長久顯於人前,刺在皇帝心中,若他曾經對於容妃,有一絲愧疚之心的話。
徐弦月此時亦是低垂腦袋,不再言語,沉默良久,才極小聲的說了句“你受苦了。”
秦越川側頭,淡然地笑道“是我的母妃受苦了,我不苦,若非我求著跟隨母妃來此一遭,我怕是早已命隕京都皇城,今日哪裡有命和月月相守?
庵廟雖是清苦,但是現在想來,母親的性子著實也不適合呆在皇城那種地方,她的性子太過慈柔,若在皇城後宮,群狼環伺,恐怕我們也未必會比在庵廟活得長久。
也幸而遇得無名人,授我武藝,教我讀書。”
“那他人呢?”
“說來奇怪,我隻覺得他好像是受人之命一般,而我就像他的一項任務。事了無蹤跡。
直至京都來人,接我重歸皇城。”
助他的那人是誰,曆經兩世,秦越川心底大約有猜測。
不過,那又如何,無非是彌補對他,對母妃的虧欠罷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厭惡那個位置,卻又不得不走向它。
我仔細思量過,無論我坐不坐那個位置,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握在手中的權勢。
君輕臣重,亦或是君重臣輕,都難以維持朝局平衡。”
若是君輕臣重,既使身為皇帝,仍然受群臣桎梏,形同傀儡,則帝位不穩,如同上一世的父皇與秦昭烈。
若是君重臣輕,倘若遇到賢明君主尚且是萬民之福,若是遇到殘暴不仁的,那便是血流千裡,餓殍遍地,如同當下的南淵皇帝與蘇靳言。
“所以,無論坐不坐得上那個位置,即便是被忌憚,我都要做舉足輕重,手握權勢足以與之抗衡的那一方。”
秦越川轉身,麵向徐弦月,與她目光對視“前路未知,若與我在一起,月月可害怕?”
若是踏上此路,那便是注定前方荊棘遍地,與安寧無緣了。
秦越川問出此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箍緊了她的臂膀。
若是她害怕,他該怎麼辦,他不想放手。可是,他也答應過徐遠山,絕對不會強迫徐弦月做違背她意願的事。
若是他定要有一個渴求而不可強求的執念,那便唯有她了。
前世的苦痛,令他想要擁有她。
想要得到她的心甘情願,擁有她。
許是曆經了前世,讓他清楚的明白,有些東西,無法強求。
“我希望得到月月甘願,與我在一起。”
徐弦月抬頭,秦越川漆黑的眼底滿是濃情炙熱,同時,也強自隱忍著不可忽視的惶恐不安。
徐弦月踮起腳尖,習慣性得攀上他的脖頸,在他的耳邊溫聲道“秦越川,無論何時,無論我們有沒有在一起,我都不會讓你獨自麵對這一切的。
我會用我的方式,一直陪著你。”
溫熱馨香的氣息撫過他的臉頰,浸透了他的心扉。
秦越川眼眶酸脹,嘴角卻一點點彎了起來。他的手臂不自覺用力,似是想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
是啊,無論他們有沒有在一起,他的月月,總會以自己的方式陪伴著他。
他怎麼忘了,前世月月就是這樣做的。
為什麼,他的月月會待他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