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call機翻了翻,看到了三條尋呼信息,最早的一條是昨晚上12點多,最新的就在一個小時前發的,他立刻用大哥大打給尋呼台,詢問回電號碼。
拿到號碼後他隨即又給賴皮文打去電話,讓他趕緊帶人去電話公司,查這個電話號碼從哪裡打出來的?
等掛斷電話後,大眼聰又在屋裡仔仔細細尋找了一番,甚至還用棍子挨個敲擊牆壁地板,有空心的地方便用錘子砸開。
不過再沒有找到彆的東西了。
薑森隨即拿著call機離開了。
很快那個電話號碼便查到了,是銅鑼灣那邊一家便利店打出來的。
賴皮文立刻帶著得力手下趕去了銅鑼灣那邊,悄悄包圍了那家便利店。
在撥打了電話號碼之後,一個徘徊在附近的三十來歲的男子接了電話,並說了一串暗號,當發現對麵對不上暗號的時候,他立刻便打算逃跑,結果被守在外麵的賴皮文帶人一下逮住了。
塞到車裡後一路疾馳去了灣仔郊區公園,找個人偏僻的地方停下來。
接下來不用說了,一頓毒打之後,男子痛哭流涕的說了實話。
他什麼也不知道,隻是專門幫人代打電話和接電話而已,上家是誰他不知道,每次隻是報一串數字過去,那些數字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懂。
“那對方每次是怎麼聯係你的?”
“通過電話聯係,每次有事情了會給我打call機……”
賴皮文算是聽懂了,這家夥就是個傀儡而已。
他隨即打電話給薑森,薑森也沒有奇怪,本來就是抱著試試看去查一下,查不到也無所謂。
設置幾個“跳板”而已,很正常的操作。
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事情,這些專門從事刀口舔血生意的殺手組織,不可能不知道。
打給那個男子的號碼,肯定也不可能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不過雖然沒用,但是該查還是要查。
……
而就在薑森追查殺手的同時,盧貞蓮也在不斷的奔走。
她利用黎家關係網,聯係了一些政界警界人士,但是這些人士一聽說對方是薑森的時候,紛紛表示無能為力,讓盧貞蓮另尋高明。
整整奔波了一天,結果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反而花掉了幾十萬的禮品錢,這讓盧貞蓮幾欲發瘋。
“難道香江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他了嗎?”
黎家智囊歎息了一聲說“恐怕……還真沒有!他既不是社團龍頭,也不是官員警察,更不做生意,而且唯一一個有感情的母親還死了,可以說,這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
偏偏他在港濠兩地嘿道上的聲望如日中天,聽說菲律賓的華人嘿幫對他也是十分仰慕,這種人……總督和警務處長見了都頭疼!”
等智囊說完,另外一名助手跟著說道“今天上午,薑森和警務處長以及警界重要人士,一起參加了女子飛虎隊的畢業典禮,並且一起合影留念。”
“……”
“……”
聽到助手的話,現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無語至極。
盧貞蓮回過神後,鐵青著臉不說話,隨即便匆匆一人駕車離開,去了太平山的白加道。
找到了自己的老情人麥克。
麥克是盧貞蓮老情人的英文名,他的中文名叫“麥德榮”,也就是tvb的第二大股東。
麥德榮表麵上是一個大商人,實際上卻是一個在香江手眼通天的人物,港英zf裡麵的外國鬼佬,看到他都要畢恭畢敬。
巔峰時期,連雷洛和跛豪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是一個真正的幕後大老虎。
黎家能成為香江十大家族,離不開麥德榮的支持,而麥德榮之所以願意跟黎義海合夥做生意,主要是因為他老婆很潤。
不過隨著新任總督的到來,廉政公署的建立,以及雷洛跛豪相繼倒台等等,麥德榮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光。
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雷洛和跛豪一逃一死,而他還能安穩的待在香江,沒有受到任何波及,從中就能看出他的手段了。
隻是讓盧貞蓮沒想到的是,一夕溫存之後,麥德榮卻是抽著雪茄,用一口流利的港語說道“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就在上午,羅賓斯給我下了最後通牒,限我兩天內離開香江,否則的話我可能走不了了。”
“什麼,你要離開香江了?那我怎麼辦啊?”
把麥德榮當成最重要底牌的盧貞蓮,聽到他即將離開香江了,頓時大驚失色。
“我也沒有辦法!”
麥德榮無奈的說了一句,隨後又憤怒的說道“羅賓斯這個混蛋,當初如果不是我的全力支持,他怎麼可能當上總督?沒想到他竟然過河拆橋,要把我趕出香江……”
麥德榮後麵說了什麼,盧貞蓮已經聽不清了,她滿腦子一片混沌。
沒了麥德榮,她拿什麼和那個神經病鬥啊?
麥德榮發泄了一番後,看到老情人失落的神色,還以為她舍不得自己離開呢,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道“親愛的,這個人我聽說過,很不好惹,如果是之前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調停一下。
但是現在我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我真得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你可以找媒體幫忙,把這件事公開,利用輿論的壓力迫使港英zf介入,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但是你肯定要割點肉給他,要不然對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盧貞蓮氣憤道“我憑什麼要割肉給他?他就是個無賴,強盜。”
麥德榮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這種話,不應該從你的嘴巴裡說出來。
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他是不是無賴和強盜,並不是你能定義的,也不是大多數普通人能決定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盧貞蓮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
盧貞蓮在思考了一整夜之後,最終還是聽從了老情人的建議。
第二天上午九點。
她以黎氏集團代理董事長的身份,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把薑森野蠻闖入黎家莊園彆墅打人,並且開槍打傷人的事情公之於眾。
對於這樣的新聞,下麵的記者都是興趣缺缺,根本沒人在乎。
這種新聞香江哪天不發生個幾十起啊,根本沒有什麼爆點好伐?
“他不僅僅持械傷人,而且還要求分割黎家遺產!他不過是黎家小妾兒子的私生子,他憑什麼要求繼承黎家遺產?他簡直就是個無賴……”
“嗯????”
下麵的記者本來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此時聽到了這樣的狗血豪門爭遺產新聞,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無比,紛紛瞪大眼睛,奮筆疾書著。
“大家都知道,我們黎家是慈善商人,一向熱心於公益事業,而這個強盜仗著自己有黑澀會背景,對我家進行敲詐勒索……”
就在盧貞蓮肆意抨擊著薑森的時候,突然,台下角落裡一個假扮成記者的人,拿出一隻鼓鼓囊囊的黑色方便袋,趁著四周圍保安以及坐在盧貞蓮旁邊的大兒子黎文平不注意,猛得跑到演講台旁邊,對著盧貞蓮潑了下去。
嘩啦啦——
滿滿一袋子的黑狗血,對著盧貞蓮的腦袋潑了下去。
“啊……”
盧貞蓮被潑了個滿頭滿臉,頓時失聲尖叫了起來。
“媽,你怎麼樣?媽你不要緊吧……”黎文平慌忙上去攙扶母親,同時對著四周圍的保安吼道“你們乾什麼吃的,快把他抓起來。”
周圍保安立刻衝了上來,控製住了那名假記者。
這名假記者立刻對著台下的記者大喊了起來“這就是個滿口謊言的老巫婆,大家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還有,黎家不是什麼慈善商人,他們家販賣大煙起家的,害死了很多人,現在不過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
“快把他拖下去……”
黎文平都快氣瘋了,對著保安大喊著。
“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那名假記者,一路都在大喊著。
台下的記者紛紛拍照,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興奮激動的神色。
他們才不關心什麼私闖豪宅、持械傷人呢,他們以及香江市民,隻對豪門狗血感興趣,越狗血越有爆點。
盧貞蓮被迫了一臉的狗血,被人匆匆扶了下去,而且主席台上也全是狗血,新聞發布會顯然進行不下去了。
黎文平激動的說道“各位媒體記者朋友,大家也看到了那個人的囂張氣焰,他派人假冒記者故意擾亂發布會,我們一定會對他的行為追究到底的!也請各位記者媒體朋友幫我們家作個見證!”
說完黎文平便匆匆下去了。
而黎家的助手開始給每位記者派發“潤筆費”,每人500塊。
在七十年代,500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趕得上白領半個月的工資了。
眾記者興高采烈的出了大樓,就在這時,一大群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領頭的青年男子不是彆人,正是大眼聰,他笑道“各位記者朋友大家好,我是森哥朋友,聽說有人造謠汙蔑森哥,我非常的氣憤,所以特意過來跟大家澄清事實的真相。
這裡有一盤錄像帶,裡麵清楚的記錄了事情的真相,大家可以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
隨後大眼聰派人給每位記者發了一盤錄像帶,另外還有一個薄薄的紅包。
有記者偷偷打開紅包看了看,頓時震驚不已。
“你……你們快看一下紅包!”
“看你們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一個紅包嘛,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眼看著同行看著紅包一臉震驚的模樣,其他記者那些拿著紅包的記者,都表現的很淡定。
因為紅包很薄,摸著估計也就一兩百塊錢,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記者臉上露出了呆滯的表情,那些本打算留著紅包回去再拆的記者,此時也是忍不住了。
他們打開紅包看了眼,臉上立刻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紅包裡麵裝的竟然是嶄新的大金牛,而且還不是一張,好多張。
數了數,整整10張,足足一萬塊錢……
一萬塊錢啊,不算參加記者會時收的紅包,相當於他們一年的工資了。
而現在記者加上攝影師,起碼有五六十人,每人一個紅包,而且沒有厚此薄彼,全部都是每人一萬塊錢,這就是五六十萬啊,一筆巨款。
“謝謝~”
那些攝影師激動的語無倫次。
所有人都被薑森的大手筆給震驚了。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薑森這個人了,但是因為平時沒有打交道的機會,所以對其為人行事風格也不怎麼清楚。
但是現在他們知道了,了解了,這人就是個散財童子啊,。
人家潤筆費都是50、100、200的給,像黎家這種大富豪,而且還是有求於記者的情況下,也隻給了500塊。
他可倒好,直接給一萬塊!
1977年的一萬塊啊,這是什麼概念?
大眼聰發完錢笑道“不好意思各位記者朋友,耽誤大家時間了!”
“沒事沒事!”
“是啊,我們不著急的。”
“您有什麼事儘管慢慢說。”
大眼聰笑道“大家想必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森哥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而且也早已經退出和聯勝了,這都是公開的事情,但是卻被黎家各種汙蔑。
森哥隻希望各位記者朋友在看完錄像帶後,能‘公平公正’的把事情告訴讀者就行了,不用‘添油加醋’,謝謝大家了!耽誤大家時間真得很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
“應該的!”
“請森哥放心,我們一定不會亂寫的……不是,我們一定會把黎家的嘴臉告訴香江市民。”
“對!這種為富不仁的商人,一定要給他家曝光了。”
“對啊對啊……”
大眼聰笑道“那我就替森哥謝謝各位仗義執言的記者朋友了!大家請放心,森哥也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如果有誰因為說了真話而遭到打擊報複的話,儘管來找森哥,森哥一定會替大家做主。”
說完大眼聰又讓人給發了電話名片,以示真誠。
“各位記者朋友留步……”
大眼聰帶著人先走一步。
而後麵的記者攝影師等,看著手裡麵的紅包,依然還是感覺目眩神迷,不可思議。
一萬塊啊……
……
……
下午五點,油麻地避風塘。
一夥男子正在一座酒樓包房裡麵吃海鮮,桌上鮑魚魚翅,龍蝦海參,還有各種名貴煙酒,非常的奢侈。
這些人不是彆人,正是幾個月前在啟德機場搶劫勞力士金表的張世豪一夥人。
3500萬的勞力士金表,實在是太燙手了,一般的黑市買家根本不敢接受,有實力敢吃下的人價格卻壓得非常低。
足足等了三個月才最終出手。
3500萬的勞力士,最終隻賣了個三折的價格,1000萬。
張世豪拿了500萬,剩下的五個手下,一人100萬。
此時眾人正在這裡喝酒慶祝。
就在一幫手下激動的大喊大叫的時候,張世豪突然皺眉喊道“都閉嘴!”
那些端著酒杯的手下,一個個都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張世豪,而張世豪卻看著電視機不說話。
電視裡麵正在播放盧貞蓮召開記者招待會的畫麵,盧貞蓮對著媒體哭訴著薑森的野蠻行徑。
“他不過是黎家小妾兒子的私生子,他憑什麼要求繼承黎家遺產,他簡直就是個無賴……”
聽著盧貞蓮的話,房間裡的眾人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個薑森太搞笑了,黎溪真死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呢,居然好意思去要遺產,這不就是明搶嘛!~”
“對啊,就是明搶,你能怎樣?這個世界不就是拳頭大說了算嘛!何況他也算是師出有名了。”
“他跑到黎家莊園裡麵要錢,還開槍,條子不管嗎?”
“你是不是傻啊,老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條子,這還不明白嘛,肯定不管啊,要是條子管的話,她還用得著召開新聞記者會嘛。”
“森哥還是厲害啊,逼得黎家這樣的大富豪,竟然隻能在記者麵前哭訴。”
“……”
張世豪轉過頭,目光灼灼的問說“你們看出了什麼沒有?”
一幫手下疑惑道“豪哥,怎麼啦?”
張世豪壓抑著心底的激動說道“嗎的,咱們辛辛苦苦策劃了那麼多天,又冒著生命危險去打劫保安公司的押運車,一共才弄了1000萬,分一分,也沒有幾個錢了。”
“嘿嘿,豪哥,100萬不少了,我真得很滿足了。”
“是啊豪哥,真得不少了。”
張世豪拆開香煙盒,拿出一支香煙點燃後,指著眾人訓斥道“你們他麼的知道個屁!100萬,在尖沙咀連一套大房子都買不到,更彆說海景彆墅、半山彆墅了。”
頓了一下,張世豪跟道“咱們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才搞了這麼點錢,你看看人家森哥,這就是做人的差距!你們猜他能搞到多少錢?”
“500萬?”
“1000萬?”
“2000萬?”
聽著一幫手下在那裡猜測,張世豪用拿著香煙的手一一點指著眾人,不屑道“真他麼小家子氣!用你們的豬腦子好好想想,黎家可是香江十大富豪之一,身價十幾億的。
他費那麼大勁,怎麼可能就要個幾千萬?
我告訴你們,最少兩三億,要不然盧貞蓮這個女人也不會跑到電視上去哭訴了。”
“嘶嘶……”
一幫手下聽到張世豪的話,都感到震驚無比!
張世豪說“咱們以後不乾搶劫這麼沒技術含量的事情了,而且也賺不到幾個錢。”
手下一聽,紛紛問道“豪哥,不乾搶劫我們做什麼啊?”
張世豪看著電視裡哭訴的盧貞蓮,嘴角勾起,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你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