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祝無邀才反應過來,這句“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1”,是這個世界沒有的詩句。
要她自己添幾首,估計也就能寫個打油詩。
“老先生,此詩並非我所寫,而是一本古籍中所記載的,若您願意收錄此文進《滄浪文集》,還需另行標注下。”
這可是修仙界,若傳出去了什麼詩名,哪天有人要她給鬥法場景寫個詩……她抄都沒地方抄。
李掌櫃聽了這話,卻沉默了下來,許久,他才說道
“小友,你的這篇文……老夫實在慚愧,怕是不能將它收錄進《滄浪文集》裡。”
還沒等祝無邀說什麼,顧朗先拽上李掌櫃的袖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
“啊?為什麼啊,李爺爺您不也覺得這個話本很好嗎?”
李掌櫃歎了聲,看向顧朗,說道
“你的父親本就不喜你看話本、琢磨這些無用之物,他知道你來北玄城,若此時我將這篇錄了進去,這樣開天辟地頭一遭的文風,必然引起爭議,說不定連祝姑娘都要被口誅筆伐。
“如果墨痕書坊因此名聲掃地,東家必然大怒,若是……哎,也許《滄浪文集》就沒了。”
聽完這番提醒,顧朗也想起來了父親的態度,他鬆開了李老的袖子,氣悶地坐到了凳子上。
祝無邀見此,雖有遺憾,卻也不願強求。
她知道這種文風是大勢所趨,必然會收到歡迎,可第一次出現時,也許爭議極大。
如果墨痕書坊現在就打了退堂鼓,遇到爭議後很難有堅持下去的魄力,注定會迎來高不成低不就、無法挽回損失還得挨罵的結局,更何況,祝無邀也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她得找個願意和自己一起冒險的書坊,若遍尋不到,那就得想想其他生路了。
“無妨,我再去其他文集那裡試試,到時候顧公子和老先生願意賞臉買本看看,已是對我的勉勵。”
說罷,就要去收起桌子上的文稿。
看著祝無邀毫不在意地卷起文稿,顧朗一下子急了,他竄起來按住了那卷文稿,不讓祝無邀將它拿走,轉頭看向李掌櫃,說道
“不行,這麼好的話本,要是去了其他家,我怕是要氣得三年睡不好覺。”
接著,他帶著些歉意解釋道
“其實……這種合集的形式是我想出來的,始終被視為雞肋,可我知道,它一定有前景,隻是缺個好的書手!”
聽聞此言,祝無邀有些驚訝。
沒想到修仙界裡,文集這種形式的創始人近在眼前。
這樣的文集當然有前景,在前世,刊物雜誌數不勝數,什麼《林意》、《讀客》、《知聲》……和顧朗想出來的文集,有異曲同工之處。
它們暢銷多年,即使紙質書沒落,都還有讀者群體支持。
看到顧朗態度堅定,祝無邀眼睛一亮,他是想證明自己的路沒走錯?
想來也是,文集這種形式不被看好,生意一直慘淡,可他卻能抵住壓力、始終不取締這種形式。
很好!這不就是她想找的叛逆之人!
李掌櫃有些憂心,捋了兩把胡子,看著這倆摩拳擦掌要闖出番名堂的兩人,有些期待、又有點兒擔憂。
即使鬨大了,他也不會受到影響,就是怕顧朗受到打擊、一蹶不振。
可他這鐵了心要去做的樣子,明顯不會聽勸。
正憂心忡忡著未來,卻聽見那邊顧朗討論地高興了,居然眉飛色舞道
“若我的滄浪文集起死回生,給你三倍的稿酬!”
祝無邀當即應了下來“好!”
李掌櫃?
你們現在要討論的,不應該是挨罵之後怎麼調整心態、虧損之後怎麼降低影響、爭議大了怎麼平息眾怒?
這一個敢於誇口、一個敢應的樣子,有沒有考慮過銀子願不願意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