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此天羅,讓她可窺得蕭清雨一二分能耐,算是給自己送了份禮。
她持劍再進,並不急著斬出劍招,而是在思索著地表這層潮濕的暗色。
劍光閃擊而來,祝無邀仰身擋住,刃身似有慳然之聲,一陣暴烈的劍意隨之撞來,無鋒劍輕轉,耳邊似有冰裂。
施韜愕然間發覺,自己那暴烈的劍勢居然受阻。
“怪不得師兄願入天羅,有蕭清雨在,你若不入天羅,天羅便是你的對手,你怕的是……自己贏不了。”
劍鳴聲尖銳鳴嘯,斬出轟然之威,施韜內心極為震動,有被拆穿謀算的惱意,更有被揭開了內心畏懼的羞愧。
然而祝無邀依然不慌不忙,她一招一式地擋著,偶爾找準時機斬下,似乎並不忙於結束這場爭鬥。
她在感受著這片布滿潮意的地表,發現寒意並不能凝住這片無形的雨水。
隻得蕭清雨上場戰鬥中十之一二的威能,卻也能讓祝無邀窺得幾分真貌。
劍鋒一觸即分,祝無邀轉身駐足,鞋底將地表潮濕的暗色激起幾分,仿佛水池般蕩開了黑色的漣漪,輕輕湧動。
再起劍時,有落葉之象。
她要斬得不是施韜,而是這片蕩漾的雨地,隨著無鋒劍緩緩抬起,施韜心中震顫,這就是,他感受到的——那如芒刺骨的劍意。
鞋尖猛地撐地,他高高塌起,欲強行擋下,眼前卻已有劍意遞來,那不是直衝麵門的劍意,隻是一道餘波。
地表的潮意如同破碎的鏡麵裂開,成了一塊塊黑色斑駁,幾次輕蕩間散去如煙。
祝無邀發尾飛揚,再次橫劍於身前,擋下了自半空中襲來的施韜,料想戰鬥即將真正開始,卻看到了施韜眸中的怔然。
“剛剛那一劍……為何對我留手?”
持劍的手腕輕轉,無鋒劍的劍柄在掌心中盤旋一周,同時轉身撤步。
留手?
下一瞬間,劍鋒順著施韜的大臂滑過肩頭,寒芒抵上了他的脖頸。
“砍得不準,師兄見諒。”
至此,勝負已分。
場外有些啞聲,隨即有了些細碎的議論——
“還真是劍偏三分啊……”
“我還以為是傳言,結果她真得心懷慈悲,就連比武台上還要偏上三分?”
“沒人關心她煉氣大圓滿了嗎?!這剛幾天!!”
“剛剛那一劍,即使斬得準了,說不定施韜師兄也能接下吧,怎麼這就打完了,施韜師兄還沒儘全力啊!”
下了比武台,施韜也聽見了這句話。
輕歎著搖了搖頭,他是沒儘全力,可那位劍偏三分的祝師妹,就儘了全力嗎?
與其在這場拚個你死我活再被擊敗,還不如留存實力,看接下來兩場,好歹能取個不錯的名次。
封塵走上前來,接過墨色玉佩,說道
“我會贏得下一場比試。”
“師妹,你不必摻和這攤渾水的。”
“既做出了選擇,我就會走到底,我和你不同,你是怕輸,而我是想贏。”
說完,將那塊墨色玉佩掛上腰間。
沒有天羅,她也許能贏得這場,那麼明天第二輪呢,後天的第三場呢?
她本來有些掙紮,可現在,自己的對手已經開始破局,如此便好,看誰棋高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