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遷武周!
但陳敬之見陳楓剛才說的鄭重,心下一動,又生起疑來,問道“你到底是瘋還是傻?”
而陳楓聽老爺問得莫名其妙,不由提眉反問“我何來瘋傻之說?”
“你若未瘋,為何膽敢廢太子李賢?你若未傻,卻又為何冒充已死之人,去當叛軍的傀儡首領?”陳敬之連提兩問。
不瘋之人,有所畏懼,這冒充太子之罪,不比妄自稱帝的罪過小多少。
不傻之人,有所權衡,冒充太子也就罷了,居然冒充個已死的廢太子,還去當必敗叛軍的傀儡首領。
這必死無疑的事情,心智正常之人又怎能去做?
“我這也是絕處求生,不得已而為之。”陳楓連連苦笑。
“你若是裝瘋賣傻,卻也於事無補啊。”此刻,陳敬之苦口婆心起來。
這時,陳楓才明白兩人之間存在誤會,讓對方以為自己想靠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其便正襟危坐,隨後道“老爺,我未瘋也未傻。之所以要冒充廢太子李賢,皆因這個身份,最能符合徐敬業當下的選擇。”
不待對方接話,其便娓娓道來:
“徐敬業起兵,想師出有名,他最好推出一位皇子作為名義上的統領,好“挾天子以令諸侯”,號召天下英雄響應依附,才能壯其勢力。
一方麵,先帝子嗣最為親近,更有號召力。另方麵,因武後這位強力母親所在,諸子皆懦弱無能,是理想的傀儡。
而廢帝李顯被貶成廬陵王,拘禁在房陵,此地偏僻,群山阻隔,堅守嚴密,飛鳥難出。不好營救。
至於今上李旦。如果選他做名義上的傀儡首領,百姓們很難會相信他。若是有能力將其從洛陽禁宮中搶出來,也就沒必要反武了,直接進宮把武後直接殺了便是。
唯有廢太子李賢最為合適!其為庶人,防守寬鬆,又流放巴州。徐敬業若欲迎立他,隻需派出一艘船沿江而上,數月便至!所以。如果徐敬業對外宣稱救回了李賢,這個謊言的可信度最高。
之所以不選其他宗室,一方麵他們關係太遠不說,其中不少人還有一定勢力,徐敬業若選他們做名義首領,恐會擔憂被人鳩占鵲巢,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楓說得口乾舌燥,一番高談闊論,卻也引得陳敬之連連點頭。
奈何最後卻迎來陳敬之的反駁“不對,不對,聽說廢太子已在三月身死。身死之人,你冒充來又有何用?”
陳楓卻笑道“你也自稱是聽說了,道聽途說的事情,如何能當真?況且,即便是真的,如今才九月,廢太子屍骨未寒,這消息傳來傳去,又能傳至幾人耳中?”
“是了,是了,哪怕是朝廷發的政令,通過郵馬傳遞,稍遠之地,也要數月方至。更毋論皇子死得不明不白,朝廷還要為之避諱,藏著捂著,不好昭告天下。”陳敬之終於露出讚許之色。
可是再經細細思索後,其又質疑道:“差點給忘了。你冒充廢太子,免了明日之死,那以後怎麼辦?徐敬業戰敗,你為名義上的義軍首領,也要跟著受死,若他贏了,第一個要殺的還是你。”
陳楓依舊隻是笑了一下,胸有成竹道:“我有辦法破這個死局,我隻要……”
正說著,其又閃了一個念頭,轉而道:“算了,算了,我這都是離經叛道之言,卻入不得你耳。”
陳敬之正聽得認真,想看看他用何法破局,不料對方卻突然言止,令其一時氣短,心中不免埋怨:“你這家夥是在逗我玩麼?”
又品味起對方剛才那一番長篇大論,隻覺段段切中要害,心知他是有譜的,便擱下另外兩個問題,不再提問:
“罷了,罷了,你若能活著出去,固然更好。我少牽累一人,就少造一份業。”
見陳敬之說得淒涼,陳楓心下一軟,想著這人還不錯,是個好官,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百姓,中間唯獨對不起自家。在這個吃人的時代,還是保存身家性命更為要緊。他的氣節,自己雖無意學習,但確實愧歎不如。
“老爺,我這法子可以一試,好讓咱們一起活下去。”
陳老爺看著陳楓滿臉稚氣,卻說得誠懇認真,正要感動,卻突然想到在麵前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接著更想起自家這個書童剛才直言直語,稱呼諸王名號,更不為尊者諱,便升起疑來,道:“你一個小小書童,哪來這般見識?”
雖然平時忙於公職,鮮少這個人打交道的機會,但剛才他那般言論,顯然不是懵懂少年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