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吏撿起文牒看了一看,陪笑道“實在是職責所在,前日裡大都督剛下令,日暮閉門後,任何人不得出城。”說著,又將文牒遞還回去。
石強接過文牒也不廢話,揚起馬鞭便狠狠地抽向城門吏,同時罵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就是都督府的,快開門!”
說著又揚了揚馬鞭,欲做抽打之勢。
城門吏趁鞭子還沒抽下來,趕緊閃到一邊。
這人仗著都督府的勢力,太過蠻橫,挨了這一鞭子,告狀都沒地告去。城門吏哪願再挨抽?隻得吩咐屬下打開城門。
待城門一開,石強便揚鞭策馬。隻見馬車徑直往東南奔騰而去。
而車內的陳楓卻被顛得花枝招展,四腳朝天,直到抱起太孫壓在其身上,才覺好一點。
這一路上,太孫大概是遊戲玩得入迷,也倒硬氣,竟是一聲未吭。
一個時辰後,揚州城北門也開了。不過不是有人出城,而是一隊百人輕騎要進城,為首的正是徐敬業。
這人剛打了大敗仗。二十多萬大軍,被官軍趁夜順著北風燒得雞飛狗跳、土崩瓦解。
其大勢已去,最後隻帶出了這一百多親衛和幾個下屬。
隻見徐敬業如煙熏火燎一樣,狼狽不堪,一路上陰沉著臉,也是一言不發。待進了城,直奔都督府。等到了地,立刻叫起家眷準備南下乘船逃跑。又吩咐部下將小院裡的兩個人也帶走。
結果,部下不久就回來稟報,說陳楓他們不見了。徐敬業剛要發怒,又有人過來稟報駱賓王乘著一輛馬車出了西門,往西南行去。
真是怒上加怒,隻氣得他哇哇大叫“怪不得這老小子經常過去,竟勾搭上太孫了!”
他還指望著將來東山再起時,以陳楓或太孫二人做首領嘞。
“趕緊給我追!抓到直接送瓜州碼頭!”徐敬業氣急敗壞,已經喊到破音。
揚州東南四十多裡外,石強逐漸放慢了速度,最後終於又勒起韁繩,刹停馬車。
“前麵快到了,我們下來走一段。”
待陳楓二人下車,石強牽起馬兒調了個方向,便提起馬鞭狠狠抽向馬屁股。而馬兒吃痛,拖著馬車狂奔而去。
又走了約兩三裡,來到一大堤之上,陳楓抬眼望去,隻見遠處黑洞洞,近處白茫茫,這便是長江!而江風也刮得臉隱隱生疼。
幾人便往江邊走去,石強邊走邊發出蛙叫之聲。不一會,卻聽到不遠處竟也傳來蛙鳴之聲。
陳楓暗笑“這都十一月中了,還能有青蛙?”
很快便傳來人聲“怎麼才到!我都等了幾日了。”
石強聽到對方抱怨,便道“定金給的足,你怕什麼!”待對方上到前來,便甩給他一錢袋。
那人接住錢袋正要打開數數,石強則道“急什麼,少不了你的,等船過了江心再數不遲!”
“原來先生早已安排好!”陳楓這才明白過來,但心裡仍有疑惑,當著彆人的麵也不方便問,隻好鎖緊了嘴巴。
三人登上一條船,便橫渡長江,此時天色微明。
隻是船小江寬,又有風,小木船隨波上下起伏,又開始顛了起來。
這顛法跟馬車上還不一樣,馬車裡隻是硬邦邦的上下顛,這船不僅上下顛簸,還有軟綿綿的前後左右傾斜,簡直是三維打擊。
不多久,陳楓終於忍不住吐了起來。心道:“駱先生千算萬算,唯獨找得這條小船,卻找錯了。”
船夫仿佛聽到了抱怨,卻笑道:“彆嫌船小,現在有條木板過江就不錯了,最近方圓百裡的船,全部給大都督征走了。沒弄走的,也給鑿了。”
好在有驚無險,小船搖搖晃晃過了波浪最大的江心,此刻太陽已升了起來。
瓜州碼頭,徐敬業置薛仲璋唐之奇等一乾下屬的規勸於不顧,硬是等在船下,也不知他等什麼。
久等不見,徐敬業逐漸不耐煩,正要上船,卻看見遠方跑來一個騎兵,待到近處,發現正是昨晚派去抓駱賓王和太孫的一個人
“人呢,抓到了麼!”
那人下馬,趕緊半跪回道:“我們沿著車轍一路往西南追去,到最後追到了馬車,但裡麵卻沒駱大人。據馬夫說,他出城半裡便下了車,又加了馬夫一百錢,讓他繼續往前去,能走多遠走多遠,等天亮再回去。”
“又上當了,這老小子敢背叛我!”徐敬業雖火冒三丈,卻怕影響軍心,不好聲張,又喝道:“你們去了數十人,怎麼就你一個回來,其他人呢?”
那騎士抬頭,猶猶豫豫,麵露難色:“路上都走散了,小的實在攏不住……”
徐敬業臉色鐵青,再也忍不住,便叫道:“走散了?是背叛了吧!”隨後竟哈哈大笑,隨後走到那人身後,又突然抽刀將其頭顱砍下來,接著,提起斷頭示向觀眾,同時嚷道:“膽敢背叛者,猶如此頭!”
可憐這個忠心耿耿趕回來的騎兵,憑白丟了性命。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驚悚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