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接種避痘神液,還有你們胳膊上的疤,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太監隱隱感覺這兩個問題很關鍵。
隻見陳楓嘿嘿一笑“公公願意聽的話,可能會跟著一起立下不世之功。”
“怎麼聽一聽就跟著立下不世之功?”
這個太監更好奇了,隻好道“你說你說,隨便說。”
陳楓指向攤在地上的王弘化,麵露懇求,向太監道“能否先讓小子扶王大人起來,一個四品官員眾目睽睽地躺在野地,朝廷也不體麵。”
“現在還記著上司,算你有點良心。”
太監便點了點頭。
隻見陳楓上前掐了掐王弘化人中,沒掐醒,又輕輕拍了拍他臉蛋,見還沒拍醒,隻好加大力度。好在扇了幾巴掌後,終於將其扇醒了。
“你他娘的這是和他有仇,要趁機公報私仇?”太監見狀,連連皺眉。
陳楓扶著醒來的王弘化坐在地上,在其耳邊道“都交給我。”
也不顧對方有沒有答應,其便起身對太監行禮“小子陳楓拜見公公,剛才得罪,實在是迫不得已。”
太監卻不領情,道“彆來這些虛頭巴腦的,你快說。說得不好,一樣得死。”
“痘疫流行千年,曆朝曆代都無良策,公公應當知曉這個吧?”
“這是眾所周知的,你小子這不說廢話麼,當我是小白菜?”
太監隻撇撇嘴“說得好像你有良策似的。”
此時陳楓卻直勾勾注視太監兩眼“沒錯,小子誤打誤撞,撿得良策。公公願意聆聽否?”
“曆朝曆代都束手無策,竟被你誤打誤撞撿著了?竟狗膽藏頭縮尾吊我胃口。”隻見太監冷笑“我看你是鐵了心要摸老虎屁股了,快說!”
“小子偶然觀察到牛身上長痘,那症狀極似痘疫之狀,於是就鬥膽將牛痘上的膿液塗在自己傷口上。果然,自己也長了一身牛痘,但毒性要輕上許多。等康複後,又想著能不能試試以小毒攻大毒,就試著與染痘疫之人待在一起,後來發現自己竟不染人痘!”
太監聽後,結合諸人前前後後的言論,指著陳楓左臂傷疤“就是這個傷口留下來的疤?”見陳楓點頭,又指著其他人道“那他們的胳膊又是怎麼回事?”
陳楓見轉機已到,便擠出苦笑“小子這個發現,前所未聞,他們都是主政一方的官員,如何能輕信?但潑天大功可能擺在眼前,又如何舍得不管不顧?
所以他們為了報效神皇、報效朝廷,也隻好為神皇、為天下百姓,親自以身試毒。那一道道刀疤,都是見證!”
“那到底能避痘疫麼?”
“能!當然能,小子從二月到現在,一直深入痘疫之家,到現在也好好的。”
陳楓又指著劉延嗣,道“長安縣有名雜役名叫賈大,他接種了牛痘膿液,康複後,天天背著因染痘疫而死的病屍,去焚化場燒屍,背了兩三百具,到現在將近一月了,仍舊活蹦亂跳好好的。大人不信的話,可以進城問問那些病死之家。他們可以作證。”
“那既然證明了接種牛痘膿液有效,為何遲遲不報給神皇?”
陳楓連連歎氣“剛才說這一發現前所未聞,誰敢輕易相信?萬一是被騙了,報上去豈不是給自己釀成大禍?”
太監總感覺這小子是意有所指,但人家說得又確實在理,隻好點頭。
陳楓繼續道“而不管是接種牛痘還是感染人痘,快則兩三天,慢則十多天才能發出症狀。接種牛痘光恢複就差不多十天。恢複好還要檢驗到底能否避痘疫,這又要十天。
王大人忠心耿耿天日可昭,他在兩旬前聽說小子這個發現,立即帶領全家接種,以身試毒,待接種康複,又特意安排了十名家仆蹲守染疫之家,就是為了親證接種避痘之效,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如今到了第九天了,那十個家仆安然無恙,他本打算再過兩天就立即上報神皇的,誰知道您老人家來了。”
太監則抱怨道“你以為我願意來?一旦染了痘疫,十死二三的。誰叫我位卑言輕,好欺負呢?”
陳楓嘿嘿一笑“公公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眼前這樁潑天之功,公公願不願伸手接?”
太監看向陳楓,怎麼看這小子都不像好人,生怕上了當。又責問道“那為何一會讓百姓自願接種,一會又強迫接種,一會收錢,一會又免費的?你們在亂搞什麼名堂?”
陳楓望著裴光門,見其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委實可憐,便長歎了一口氣“萬年令好心卻壞了事。原先我們商量好接種規矩,一人一文,自願接種。誰知道”
“等等!”
陳楓話未說完,便被太監打斷“朝廷無償支援長安人、物平疫,而你們縣府為何卻向老百姓收錢?這不是在損公肥私麼?你個好小子,差點中了你的計。”
陳楓又苦起臉“我的好公公,接種避痘神液能避痘疫,這事前所未聞。我等就是擔心萬一其中出了什麼謠言,才以全憑自願、接種收費的方式,引導百姓接種。也不多,每人一文,想接種的先交錢。否則老百姓會相信官府搞出來這樣的好東西,卻無償給他們麼?”
太監想了想,點點頭道“沒錯,隻有官府從老百姓手裡摳錢的,倒沒聽說往百姓手裡發錢的。我懂了,收費一事,這無可厚非。全城就算收了百萬錢,也就那麼幾口湯,還不夠塞牙縫的。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