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擱太宗朝,這些蠻夷膽敢放肆!?”
也不知杜容遠這句話是罵的誰,在座諸人無一人敢搭話。
見屋內氣氛冷清下來,杜容遠則和緩下語氣道“太宗以英武之資,所向無前,無有不克。四夷自古不為中原所轄者,莫不服從。而今不到四十年,朝廷竟要與吐蕃談和,實在令人憤慨。”說到最後,又擺了擺手,苦笑道“不提也罷,今日來了貴客,當談笑風生,舉杯相慶。”
崔淞賠笑道“正當如此。昨日我在楓弟那邊嘗到了一種酒,此酒與大唐之酒天差地彆,故特地帶了兩壇過來,請嶽父品鑒一番。我因酒醉未能及時拜見嶽父,雖是罪過,但嶽父嘗過便知愚婿是情有可原。”
來杜府之前,崔淞不僅要了兩壇楓茅仙露,還索要了一套酒具,
宴席之上,開喝之前,陳楓講起了楓茅仙露的飲法,最後則道“此酒越陳越醇,按理說年後品飲,口感更佳。但為了不耽誤淞兄的孝心,隻好趕鴨子上架,帶過來讓伯父先嘗為敬。初時會不習慣,等喝慣了,再飲其他之酒,隻覺了無生趣、毫無滋味。伯父若是喜歡,喝完了就跟小侄打聲招呼,我給您老送過來。此酒就算將來上市,短期內也是一口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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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杜氏父子好奇心起,便開始品飲起來,而之後兩人無不誇讚楓茅仙露一口忘憂的醇烈。
幾杯酒下肚,杜傳便與陳楓拉起關係:“聽說楓弟是太學生,卻不知是哪一堂的?”
陳楓尷尬笑道“小弟是正業堂的,隻是想混個肄業,多一個唬人的身份罷了,今後還請倫兄多多關照。”
杜傳回道“楓弟自謙了。我一個小小的國子監錄事,掌受事發辰,人家叫我如何記,我就如何記。就是有心,又能使出多少力?”
錄事掌受事發辰,主要是記“日記”,比方說:某某日,某生觸犯監規而受責罰之類檔案記錄的事情。
見杜傳出身望族,快三十歲了,還是個小小的從九品官職,陳楓不解,於是問道“長安平疫,國子監一批人升了職,難道倫兄得罪了人,被人排擠了?我與孫監丞頗為熟稔,與李祭酒也認識,要不要我幫傳兄撮合一下,解除其中誤會?”
杜傳舉起酒杯一飲而儘,苦笑道“我原本乃四門助教(從八品上),長安平疫後,左遷為錄事。”
“咦,西都國子監因平疫立功,從上到下一大批人右遷升職,奈何傳兄卻被貶職?”陳楓就更納悶了。
“也不知那個混蛋,出了個餿主意,要挾生員們接種,說是可以為歲考加分。可這樣一來,那些品學惡劣的人,平日裡聲色犬馬,鬥雞攆狗,最後隻需輕輕挨上一刀便可蒙混過關,豈不是彈冠相慶?我因反對此事而受責罰。”
作為始作俑者,陳楓心知理虧,便為自己找起理由:“接種平疫是利國利民的,且以結果論,國子監所為也無可厚非。”
對陳楓在接種平疫中的所為,杜倫有所耳聞,故對他此番言論也不意外,隻是苦笑道:“若楓弟以結果論事,乃事後之諸葛。以變應變以求善果,固然可取,然過程之規則,實乃行事之準繩,豈可輕視?
夫規則者,社會之秩序,人心之準則。遵之則事易成,悖之則亂易生。這次結果是對了,那下次又如何?無視規則秩序,則世道將亂,人心將迷,易為彆有居心之人所乘。”
說到這裡,陳楓終於明白這杜府的立場了,他們是武後溫和的反對派。但他總不能說提前知道接種平疫是對的,所以才想儘辦法推廣,隻好點點頭表示理解。
在男子們宴飲的同時,女眷們在另一屋自擺一桌。這間屋裡卻更熱鬨,除了崔杜氏主母生母外,還有兩個兄嫂和四五個不到總角的侄兒侄女。
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之時,主母杜韋氏作關心色問向崔杜氏道:“你這成親已有兩年,為何肚子卻一直無動靜?”
聞言,崔杜氏麵色一黯,隨後又轉而微笑道:“兒知母親之關切。繁衍子孫乃人之大倫,然此事非人力所能強求,此番前來之時,舅姑(公婆)亦曾交代要順其自然,更要夫君以舉業為重。故倒不急於一時。”
這一番軟釘子聽得杜韋氏訕訕一笑,隻好回道:“原來如此。看來親家母開明,你也是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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