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宅邸裡麵也有門人,馮檀手裡隨時儲備幾個清客相公。
長平侯也養了兩個文墨好手,他這個兵部侍郎,文字上的活自己應付不過來。
但是,如果說大師爺是個女的,還是個少女。
這可太驚世駭俗,駭人聽聞了。
“那麼說,其實薛文堂並沒有養過什麼師爺,一直是親女兒出謀劃策?”
“是的,薛小姐有大才,隻可惜,是個女子。”
長平侯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兒子非得對薛小姐死心塌地了。
這個二兒子,一身都是反骨,在京城這個地界,似乎讓他順眼的就沒什麼人。
但是,如果對方確實是個高人,他自然服服帖帖。
家裡為了讓他收心讀書,花了大價錢請到了一位大儒。
據說和太子身邊的江南大儒師出同門,隻不過年齡更老一些。
鄭彥中算是他的關門弟子,教了不幾年他就去世了。
他死之前對鄭彥中說
“我一生其實最喜歡的是黃老之學,但是他們都叫我大儒。然而我總是想,宇宙智慧無窮無極,我們憑什麼認為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呢?《莊子?天問》說過,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維綱是?孰居無事推而行是?我們參不透的東西太多了,卻故步自封,處處設限。中兒,你是個有靈氣的孩子,去尋找生命中讓你真正覺得耳目一新的人和事吧。”
長平侯明白,薛小姐這種特立獨行於世俗之外的,就是兒子生命中要追尋的那種人。
他是個武將,不是很懂得文化人的彎彎繞,但是意外地特彆理解這個二兒子的心理世界。
他之所以看不慣鄭彥中,反而是因為特彆了解鄭彥中,甚至可以說,從內心深處來講,他極其讚同鄭彥中。
越是這樣越怕這個兒子吃虧,總想磨磨他的性子。
可看到兒子追尋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長平侯真實的想法,其實是既羨慕又高興。
但是表麵上一點兒不顯露。
中式父子,總彆扭如斯。
“我兒,你可要想好,自己以後能不能麵對驚濤駭浪,毫無懼色。無論薛小姐如何,自己能做到不離不棄?”
“父親,如果有一天,兒子選擇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離開鄭家,您會不會怨我?”
長平侯思索半天。
“不怨,我兒去吧。爹能幫你照應到的地方,先幫你照應著。不過,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更多,包括你娘。”
也許家裡的老二很大幾率擁有自由的靈魂,長平侯的二弟弟在閩南的一個畫院當畫師呢。
一輩子沒結婚,創造了一幅美人圖,特彆美,說那是他的真命天女。
自己的兒子不就是喜歡上一個女師爺嘛。
起碼這是個活人,不是畫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