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牽著手走了幾步,蘇彩兒突然停住腳步,抬起了頭。
蒙蒙亮的天,能看到有什麼東西從天空中簌簌而下。
還有這落到臉上的觸感,都在告訴她——下雪了!
蘇彩兒眯了眯眼,高興的說道“下雪啦!”
去年就在路上和京城裡,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
但再漫長的冬天,也依然磨滅不了一個南方人再次見到下雪的激情。
蘇彩兒伸出一隻手,感受著雪花落到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
趙策也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這還是今年的初雪。
隻是這初雪剛下,似乎並不怎麼溫柔。
才這麼一小會,雪花已經越來越密集。
趙策怕蘇彩兒感冒,趕緊拉著她往屋裡走。
蘇彩兒不知道怎麼的,心情似乎很好。
嘻嘻哈哈的跟在他身後,小跑著回到了屋裡。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能看到兩人頭上覆蓋了不少細細密密的雪花。
趙策伸手,給蘇彩兒撥了一下。
“得趕緊擦乾淨,不然凍著就不好了。”
蘇彩兒彎了彎眉眼,也想踮腳給他擦擦。
趙策已經拉著她進了屋。
擦乾頭上的雪花,又讓人煮了薑茶,每人喝了一碗。
雖然不是第一次喝薑茶了,但每次喝薑茶,聞到那味道,還是不怎麼好受。
趙策才身體暖烘烘的告彆自己的妻兒,冒著雪到國子監去。
下學後,他便如約,到了李府等李東陽下朝。
李兆蕃如今和趙策一起升了一個班,已經算是正經的同窗了。
父親不在,他便自覺的肩負起了招待趙策的職責。
指著人上了茶,又怕趙策無聊,在趙策旁邊坐下,陪著聊天。
一直到午時過後,李東陽才臉色有些臭的回來。
趙策對他行了禮後,李東陽想了想,讓李兆蕃也留下來一同聽著。
“昨日你獻上了神物,得到了陛下的讚許,是好事一件。”
說是好事,但李東陽今天的臉色,卻明顯沒有昨天這麼好看。
趙策猜測,今天上朝,可能出了什麼事。
而且還是針對自己的。
見趙策不說話,微微低著頭聽自己教導的樣子,李東陽又有些心軟。
他本意也不是要訓斥趙策。
再次開口時,語氣便不自覺的和緩了許多。
“昨日你在暖閣時,為師也沒想到你會說到漕運改海運一事。”
“不過既然你提了,那也無妨。”
今日漕運的事情傳出去後,朝中已經不少人拐彎抹角的跟自己打聽著。
漕運一直就是一塊大肥肉。
單單就官運這一道,就養活了多少官員。
更有那些沿河港口的世家大族,個個吃的滿嘴流油。
如果漕運減少,甚至荒廢。
那原本該他們貪的錢,要找誰要去?
因此動了漕運,就等於是動了這群人的利益。
改漕運為海運,其中受到影響的,會有多少家族,李東陽都說不上。
但是他能預料到的是,不用兩天,恐怕提出這件事的趙策,就會被彈劾的奏折給淹沒掉。
趙策沉默了一陣,才猶豫的開口“可是先生,若是漕運不改,那慶陽府幾十萬百姓,又怎麼辦?”
李東陽也知道這個道理。
趙策的提議,雖然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
但他是沒有做錯的。
不止沒做錯,甚至還立了大功。
李東陽看著趙策,臉色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平和。
如果趙策抬頭,會看到他眼裡甚至閃著一些鬥誌。
他一個曆經四朝,被天下文人追捧的內閣大臣,難道還保不住這麼一個小徒弟?
“你是對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東陽道“朝堂的事情,你無需擔心。”
“回去吧,先生會替你處理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