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山裡下來了一個道士,說這是山神爺發怒了,要讓大家向山神獻祭了十二名童子。”
“聽了他的話,大部分人都覺得荒謬。但當時的災荒已經嚴重到了易子而食地步,有些走投無路的人為了活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們還真的挑出了十二名童子,獻給了山神。”
“就在那之後,鼠災竟然真的平息了。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些道士的話,都說是這南棲山山神顯靈。自此,這獻祭童子的習俗就一直流傳了下來,一連幾十年,每隔三年都會抽簽,從各家各戶選十二名童子,明麵上說是到神廟裡侍奉,但沒一個回來的。”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五十年前。
這一年,很不巧,被抽中的是何老太爺的小兒子。
何老太爺不願意交出兒子,也非常看不慣這樣的陋習,便托人用紙糊了個假人童子充數,其他十一家也跟著效仿。時隔幾十年,大部分百姓都沒見過山神的“神跡”,私下裡也對這樣聳人聽聞的行為非常不滿。
於是,趁著那一晚月黑風高,不知道是誰趁亂往神廟裡放了火,一把火燒了那南棲山神廟。
“在那以後的四十多年裡,大家一直相安無事。老朽的小兒子也長大成了,娶親生子”
“可就在前些年,忽然有許多人聲稱得到了山神爺的托夢。南棲山神的信徒們又因此逐漸活躍了起來,為他重新建了一座神廟。”
何老太爺低著頭。
現在丟了孫子,他也十分惶恐,甚至有點相信是山神的報複。
謝歸途則覺得奇怪“道士讓他們用活人獻祭”
竟然有道士會提倡這樣原始活祭的陋習,仙門不能坐視不理。
“那些提議獻祭童子的道士,是從哪裡來的”謝歸途問。
“說是從南棲山上下來的。”何老太爺說。
“傳說,這深山裡麵有那麼一個道觀。偶爾有走投無路的人像去投奔,但從來沒見有人真的找到過。”
何老太爺招呼他們用了午膳。
飯後,謝歸途帶著師弟回到房間裡休息。
何家照料的果真體貼周到。
屏風後麵的浴桶裡,已經放滿了熱水,旁邊還擺了乾淨的衣物。
“你先睡吧。”他對楚風臨說。這小子也是一夜沒睡,肯定已經累了。
看著小師弟乖乖躺到了床上,給自己蓋上了被子,謝歸途這才徑自走到了屏風後麵,脫了衣服,跨進了浴桶裡。
楚風臨躺在床上,卻沒有睡著,睜眼望著天花板。
兩人之間隻隔著個屏風,楚風臨聽著那一頭的水聲,幾乎能夠想象到師兄在做什麼,是怎麼仔細擦拭和撫摸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的。
這種想象伴隨著水聲,不知不覺就侵占了他的腦海。
昨夜那猶如曇花一現,他隻來得及看到一眼的雪白脊背,又不適時地浮現到了他的眼前。
像師兄這樣高潔如皎皎明月一般的人,隻可遠觀,他從來不願意讓自己產生那些奇怪的褻瀆的心思。但這纏綿不斷的水聲卻令他的思緒越來越混亂,似乎每一下都漾在了他的心弦上。
他隻需要下床,走幾步繞過屏風,就能再次看到他所渴望著的風景。
但他不能夠這麼做。
少年隻覺得臉頰越來越燙,乾脆蒙頭把腦袋埋到了被子裡,不聽不看。
另一邊,水汽蒸騰,謝歸途坐在浴桶裡,從頭到腳把自己洗了好幾遍,總算是舒了口氣。
他還以為比起年輕時候,自己變了很多,唯有潔癖一成不變。
謝歸途把自己浸在浴桶裡,左手搭在浴桶邊沿,右手腕抬到了自己的眼前。
右手腕內側多了兩個血紅色的圓點,在他白皙光潔的皮膚上顯得異常清晰。
謝歸途洗完澡,換了身新的衣服,披散著濕潤的發梢從屏風後走出來,就看到楚風臨把腦袋蒙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衣服還給你。”謝歸途把他的外衫遞了過去,“怎麼了,臉這麼紅。”
還以為他是在被子裡悶的。
白天見外人的時候,謝歸途都施了障眼法。此時那障眼法已經消失了,映入眼簾的便是他真容。
楚風臨的視線和他撞在了一起,又倉促彆過臉去,不說話。低著頭接過外衫時,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玉簪花香。
“師兄,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謝歸途已經掀開了被子,在他旁邊躺了下來。
一抬手,燈就滅了。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