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喊的那樊郎,就是她要嫁的這位夫婿嗎”
謝歸途謹慎確認了一下,這件事裡麵有沒有感情糾紛。
“是的,正是小女的夫君,叫做樊四。”常老板點頭說。
見這樊宅死氣沉沉的樣子,謝歸途心中已經有個大概的猜測了。
他斟酌片刻,又問“那麼這次婚宴上撞煞死掉的”
“沒錯。”常老板疲憊沙啞的嗓音回答道,“那日死的人,正是樊四。”
樊宅的主堂裡,依然維持著幾日前婚宴的布置。
屋裡張羅了許多的紅燈紅燭,房梁上掛著紅色布幔,牆上貼著鮮紅的“囍”字,喜糖、花生什麼的散落了一地。
“這是當時的婚房。”常老板帶著他們走進了房間,隻見床上蒙著塊白布,依稀可以看見下麵屍體的輪廓。
“小女對樊四用情至深,得知撞煞的事,怕我反悔要她退婚,竟然瞞了下來這件事還是他們出事以後,我追問了迎親的隊伍才得知的。”常老板愁眉不展。
“而洞房那一晚,樊四莫名就死了當時屋裡隻有他和小女兩個人,小女也受了刺激,神誌不清,完全沒辦法問出什麼來。”
謝歸途大致聽完了情況,便掀開了白布檢查了一下樊四的屍體。
隻見眼前這人身材高大健碩,五官端正,身上還穿戴著結婚用的紅冠紅袍。
但樊四的死狀卻極為淒慘,麵目扭曲,瞪著雙眼,張大了嘴,生命的最後一刻定格在了一個極為驚恐的表情上
看樣子,這位新郎竟然是被活活嚇死的。
謝歸途仔細觀察了片刻,確認他身上並沒有致命傷,也沒看見有掙紮過的痕跡,便默默地站了起來。
“他是被嚇死的。”謝歸途告訴常老板。
常老板一聽,額角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仙君,怎麼辦啊,該不會真的是撞鬼了吧”
什麼東西能把一個壯年男子活活嚇死
更何況,常老板知道他這女婿性格粗獷,絕不是膽小之人。
常老板坐立不安,用袖口擦著額角的冷汗,卻越擦越多“合巹酒都喝了,偏偏這新郎忽然就死了。樊四家裡也沒有親戚,隻能我硬著頭皮來處理”
“這個樊四,生前是個什麼樣的人”謝歸途問道。
常老板抖著手說“這,樊四祖籍是外鄉的,來到雁陽鎮以後,他一直也沒有正經工作。不過他的運氣很好,前些年在賭場贏了許多錢,由此發了家,還買了這麼大一間宅子”
“那他的性格呢”謝歸途問,“有沒有與什麼人結過仇”
“應該是有的,而且還不少。樊四的性格有些好鬥,時不時就會和街坊鄰居起摩擦爭執。”
常老板皺著眉,似乎也不是很滿意這個女婿,又絮絮叨叨地說
“我本來也不滿意這樣的女婿,但是鶯鶯偏偏就是喜歡,非他不嫁,還說什麼,若是我不答應她就和那樊四私奔,再也不回來了唉,我便隻好隨她去。”
常老板把他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但他畢竟不是親曆者。
而當時在現場的兩人,一死一瘋,暫時是沒辦法從當事人口中問出點什麼來了。
謝歸途思索片刻,抬頭問常老板“常老板,你置辦的那些婚宴用具,以及雇傭的人手都還在嗎”
“在在在,東西都在呢。”常老板疼愛女兒,很重視這次的婚禮,幾乎每一種婚禮用具都準備了備用的。
“轎夫隻要花錢就可以雇來。不過那媒婆被嚇得不輕,這幾天好像臥床不起了。”常老板說。
“好。”謝歸途略一點頭,“那麼勞煩你去準備一下,我們要儘快再辦一場喜事。”
雁陽鎮上疑似有鬼怪作祟,還死了人,出了這樣的事必須要向仙門彙報情況。
再加上常小姐的應激反應有點嚴重,家裡不方便留外人,謝歸途便打算先帶著楚風臨回去,等到常老板把一切都準備妥帖了再來。
在兩人回去的路上。
“師兄,”楚風臨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你讓常老板準備再辦一次婚禮,是打算直接把那作祟的鬼怪引出來嗎”
“是啊。”謝歸途回過頭來。此時他已經摘下了紗笠,露出了本來的容貌。
“可是師兄,”楚風臨表情遲疑了一下,“我們要到哪裡去找一對新人”
但謝歸途卻隻是盯著他,笑而不語。
他把師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才溫聲說道
“妄行,你想不想知道成親是怎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