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時,終不負流芳!
新院子華美了不少,盛流芳住著卻感覺有絲絲涼意。她推開窗望向月亮若是人心也能如這玉盤一樣透亮,那該有多好。
忽然,外麵傳來幾聲規律的鳥叫,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盛流芳聽了一陣,頓覺驚喜以前常跟趙石頭在一塊聊天,他曾提起,鳥兒連續短促的叫聲表示受到了驚嚇,喳喳不停則代表著急了,而當下這樣三短一長的聲音,則代表呼喚同伴。趙石頭擅長口技,這聲音越聽越像他。
盛流芳推開房門四下留意,將身形隱藏在秋千架旁的那人,可不正是趙石頭!
“你還好嗎?”二人一相見就同時問出了一樣的話。
趙石頭赧然“按理不該這個時候來找你,可我實在放心不下。”
盛流芳見了趙石頭心裡歡喜“那天多虧你救下我,今日見了你,我也能放心了。”
趙石頭笨拙地解釋道“那日我是頭回夜裡上山,原本隻打算在大榕樹上看看的。誰知你的院子起了火,我一著急,這才翻牆過去了。”
趙石頭越拘謹,盛流芳就越想逗他“那日是第一回,那今日呢,是第幾回上山啦?”
趙石頭老實的回答“一有時間我就過來,應該是第四回了。”
話一出口趙石頭就覺得不妥,複又急急辯白“我我我隻想確認你是不是真的沒事,並沒有彆的意思。”
盛流芳不再鬨了“你救了我的命,我怎麼會不信你。”而後百感交集“多虧有你,我才能逃過暗算,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暗算?”趙石頭聽得出來盛流芳的話外之意“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盛流芳坦誠相告“起火時我屋子的門窗緊鎖,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我恐怕早已葬身火海了。”
趙石頭攥緊了拳頭“可有徹查?是誰做的?”
盛流芳道“大抵是相府的姨娘們嫌我多餘吧,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趙石頭難掩心焦“怎麼能這樣,你父母也不管管嗎?”
盛流芳搖搖頭“我娘不得寵,現在又病著,我不忍心讓她憂心,而且我自小養在外邊,本就與相府疏遠,空口無憑,我父是不會信的。”
趙石頭不明白“親生的父親,竟也如此冷漠嗎?”
盛流芳有些鬱悶“親生的又如何?若非出生時被提了句‘一飛衝天’,相府哪裡還會記得我。我倒時常羨慕伯母待你親厚,雖無血緣,感情卻更深呢。”
提起了徐慧娘,趙石頭也很難過“趙大寶去世,我娘特彆傷心,她總想起他們剛成親那陣子的光景,還跟我說趙大寶其實是個好人。”
盛流芳大吃一驚“你父正值壯年,怎麼會……”
趙石頭聲音有些低沉“喝醉了,失足掉進了河裡,最後一麵也沒能見到。”
趙石頭低了頭喃喃道“他活著的時候,我隻恨他薄情,如今他真的不在了,我卻突然發現了他的好處。我娘不能生養,他卻沒有動過休妻再娶的念頭,也多虧他的教導,我才有了捕獵的本領,逼他長久離家的是村裡的風言風語,時常醉酒也不過是為了暫時逃避罷了。我想啊,若是人心不苦,事事平順,大家也許都會善待身邊的人。”
盛流芳不想讓趙石頭沉浸在悲傷的的情緒中,於是開解道“靜塵師父說世人皆苦,唯有自渡。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們隻要守住本心,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辜負這一世光陰。”
趙石頭似是釋然了“流芳,你說的對,放開過去,放過自己,不虛度,不辜負。”
“不虛度,不辜負,說到做到”,盛流芳做出了拉勾勾的手勢。
趙石頭微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和那隻纖纖柔荑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