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叫喚?”陸判手裡的鞭子又揮了起來,“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我看你們就是故意的!”
鞭子停在半空,再也揮不下去,沈漠然抓住陸判的手腕“既是巡防營的公務,就該你們自己去做,不論是校尉還是統領,官威大不過公理!”
“嗬,公理?”陸判能得蕭沐風賞識,一路做到統領,自然是有真本事。他心下不屑,手腕下壓,暗暗與沈漠然較力。
僵持了一陣子,陸判的臉有些泛紅,沈漠然卻不顯吃力。陸小六跟同伴趁機爬到了一邊,倚著柱子大口喘氣。
陸判突然飛出一記側踢,沈漠然靈活閃身,二人隨即分開來。
“好小子,有兩把刷子。”陸判咬了咬牙,力氣大是他的長處,落了下風他便弱了氣勢,“為了兩個走卒,你要跟巡防營作對?”
沈漠然回敬“既是我驍騎校的兵士,我便不能坐視不理。無論身處何職都是為朝廷效命,在下並無意與巡防營作對。”
“沈副尉愛護兵士,頗有沈將軍當年的風範。隻可惜他壽命不長,你可要好好愛惜自己。”
不陰不陽的聲音傳來,沈漠然捏緊了拳頭蕭沐風,是蕭沐風!拖延行軍,故意放棄寧江,公報私仇,不肯派兵救人。一幕幕往事就像刀子,直插沈漠然的心臟。
蕭沐風似是感知不到,帶著蕭威和蕭成緩步踱過沈漠然身邊“既然沈副尉有心體恤,陸統領你就成全吧,就讓他替那倆不中用的乾活,把東西搬過去就是了。”
陸判早已向蕭家父子行了禮,聞言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那就有勞沈副尉,隻要你能一路不歇,一個人把箱子搬到太和殿,我就饒了那兩個兔崽子。”
陸小六麵如死灰這箱子兩人搬動尚且吃力,這蕭將軍分明是有意難為,他的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意外的是沈漠然,竟然願意為他們這種小角色趟渾水。
“沈漠然,無論怎樣,你是沈家唯一的後人,要是弄丟了自己的小命,就是最大的不仁義、不孝順。”
“天放和言兒是為國捐軀,我沒什麼好埋怨的。難得老天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好兒子,漠然,以後我就是你的娘,沈府就是你的家。”
“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庵堂和樂、朋友安好、母親康健,石頭,我們要認真過好生命裡的每一天。”
卓遠、義母、盛流芳說過的話一一在沈漠然腦海中閃過,他慢慢鬆開了拳頭,朝著蕭沐風字字鏗鏘地說道“為國儘忠名留青史,夾私泄憤遺臭萬年,善惡到頭終有報,蕭將軍,你說對不對?”
蕭沐風陰惻惻地笑了“沈副尉在說什麼?跟本將軍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倒願意好心提點你幾句,史書是由活著的人寫死人,死人決定不了活人的命運。”
陸判不耐煩地指了指大鐵箱“沈副尉,請吧。”
沈漠然紮穩馬步,抬了抬箱子少說三百多斤,跟一頭成年的棕熊差不多重。他抓住鐵箱兩端的凸起猛地用力,大箱子就被他穩穩地扛起。沈漠然不再理會蕭家父子,大步流星地朝太和殿走去。
陸小六二人驚得張大了嘴巴,陸判也深感意外,沈漠然看起來並不威猛,甚至有些清瘦,不料竟有如此神力。
到了太和殿指定的位置,沈漠然放下了鐵箱,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陸統領,驍騎校的人,我要帶回去。”
“會放他們回去”,蕭沐風的長子蕭威開了腔,“我們說到做到,自然不會誆你。”
“不過,你見了將軍不行大禮,又對我爹口出狂言冒犯,這筆賬該怎麼清算?”蕭威大有咄咄逼人之勢。
早有人給蕭沐風搬來了座椅,他一言不發坐在一邊喝茶,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沈漠然。
“若是沈副尉的膝蓋不會打彎,我倒不介意幫幫你。”蕭威從兵器箱裡抽出來了一根長棍,故意在地上用力地頓了頓。
“沈某好歹是朝廷命官,而你並無一官半職在身,蕭公子,就算你爹是大將軍,你也不能對我動用私刑。”沈漠然冷眼相對。
“你……”蕭威一時語塞。
“那就請陸判來做,他的品階在你之上,就當替我爹教訓你的無禮!”蕭成連忙替大哥改說辭。
陸判頓時犯了難平常教訓幾個小嘍囉也就罷了,可沈漠然的官位可比自己低不了多少。況且沈家軍聲望極高,沈漠然又是沈家唯一的後人,自己真要是對他動了刑,保不齊要群情激憤。
眼見蕭沐風不悅地看了這邊一眼,陸判心裡一驚橫豎得抱緊蕭沐風這棵大樹,自己隻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