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害怕被疫症傳染,想要溜之大吉,劉罔為了不跟著一行人往前走,可謂是挖空心思。
君璟承心道像劉罔這樣的人,就算肯跟著也無益處。他隨即厭煩地擺擺手“隨你。”
靠近鎮關的一處城垣下,瑟縮著一群可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一些人的身上,還可以清楚地看見道道鞭痕。
“這些人應該尚未顯現疫症,看樣子是闖關未遂,”沈漠然能夠看得出來,“他們不外乎是想活命,還請六爺網開一麵。”
“已經可憐到了這個地步,還說什麼闖關之罪。”君璟承本也不打算責罰,還讓程錫勇把乾糧分給眾人,“告訴他們在鎮中安頓,彆再做無謂的掙紮。”
陽水鎮的疫病,肯定是越往裡走,情況越嚴重。雖說君璟承早有心理準備,可眼前的慘狀,仍是讓他觸目驚心。
家家戶戶炊煙斷絕,了無生機。風聲灌入破敗的門戶,吱嘎作響,好似要從裡麵走出來瘮人的鬼魅。
而且每隔一段,就能看見腐壞的軀體,或坐或臥,或俯或仰,隻是麵目全非,根本無人認領收屍。
空氣中充斥著腥臭味,縱使隔著麵紗,也熏得人頭昏腦脹。眾位太醫一忍再忍,終是有兩個沒忍住,直接趴在了路邊大吐特吐起來。
沈漠然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六爺,陽水鎮確實疫症嚴重,看來染病之人存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隻能將一息尚存的村民快速收攏,轉移到一處集中看護,以待救治之法。”
君璟承也明白,陽水鎮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來了,他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
二人策馬前行,冷不防兩老兩小的身影映入眼簾。儘管同樣是包裹著麵巾,但依舊能看得出兩位老人沉穩老練,兩個女子動作利落,明顯是在救人。
“長樂!”
“小神醫!”
沈漠然和君璟承異口同聲。
紀長樂抬眸,正對上了兩雙炙熱的眼睛。她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六爺好,沈大人好。”便又協助紀念懷將一個病患攙扶上了板車。
“把最後這三人拉走,這一帶可就再無活人了,可憐呐,可憐。”藥揚嗟歎。
“藥老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彆太難過。”藥仙仙則開解自己的老父親。
君璟承帶來的兵士訓練有素,雲頂山藥王穀父女,連同紀念懷、紀長樂都省了些力氣。
紀長樂解釋道“舅父說時疫爆發,氹州措手不及,所有的醫士皆有責任共克時艱,於是我便和仙仙姐一起,於前日趕到了陽水鎮與二老彙合。”
沈漠然急著發問“你們兩天前就到了?那你有沒有感染疫症?可否覺得身體不適?”
“許是麵巾不曾解下過,加上日日熏艾蒸煮,我們四個暫時都沒有異樣的感覺。”紀長樂繼續說道,“陽水鎮一百多戶,近六百名村民,如今隻剩下七十口不到,真的是悲慘至極。”
君璟承也開始詢問起來“看來諸位已經遍尋陽水鎮,那些生還的村民現在何處?你們可有克疾的方子?”
“寶風閣掌櫃盛和深明大義,在我們臨行前捐出了二百兩銀子,言明可用於疫病的救治。我們用這筆銀錢,在陽水鎮與西邊相鄰的村鎮中間,清空了幾處院落,專用於安置病患,也防著人群四散,牽連更多。”
紀長樂說罷有些傷懷“隻是這次疫症的病狀奇怪,病患先是腹中絞痛,而後口吐血沫,發病極為迅猛,傳播又快,並無先例可循,故而還沒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子。如今不過是靠常見的消殺之法拖著,真的是太無力了。”
“小神醫,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簡直比官府還要雷厲風行!”君璟承忍不住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