灤平國朝貢,明妃娜然依舊不見來使。
六皇子君璟承到了昭純宮時,娜然正在一個人喝悶酒。
看著已經空掉的兩個酒壺,君璟承反向勸停,呼叫著讓宮人給自己添杯子“母妃心裡不痛快,兒子就陪您一起醉。”
“得了吧你,”娜然果然不喝了,“我喝多了不妨事,昭純宮裡不在乎多一個酒瘋子。你可不行,身為皇子,若是在宮裡頭言行無狀,該如何向你父皇交代?”
君璟承趁機叫人撤了酒菜“母妃,雖說當年灤平戰敗非您所願,可也變相成就了您和父皇的夫妻之情、還有我們的母子緣分。使臣說外祖那邊對您也很惦念,何必一直不肯相見?”
娜然頭一回跟兒子說起了往事“灤平不大不小,原本是個富庶之地,若是安安分分做寶月的友邦,如今應該是很好的光景。可是我的父親眼高於頂,被些彆有用心的臣子一吹捧,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他不自量力地出兵寶月,最後落個铩羽而歸的下場,以至於後來年年納貢,國力大不如前。”
“我母身為王後,我的兩個舅父都是將軍,他們曾勸說父王不要以卵擊石,我父隻嗬斥他們光會長他人誌氣,根本聽不進去。結果在那場戰役中,我的母後失去了兩個哥哥,連我這個嫡公主,也化身成了討好的工具,明知前途未卜,卻仍被狠心送來了京城。”
“伴於帝王之側,論什麼夫妻之情,皇上不會容忍任何有損於寶月的事和人。”娜然看得通透,“我之所以能在昭純宮住得安穩,是因為和親當日就跟你父皇立了誓,往後寶月就是我的家,夫君就是我的天,我既嫁來了這邊,就絕對不會在灤平的事情上多嘴。”
“我不見母族使者,是因為清楚灤平的內裡。作為附屬國本該按時納貢,可他們總想著在寶月撈好處;使臣見我也不是真的因為牽掛惦念,而是希望我能從旁協助。這樣的邦交恐難持久,說不上幾時就要惹你父皇動怒。”
娜然認真地告誡兒子“我是被母族舍棄過一次的人,你也不必事事顧及著外祖。璟承你要牢牢記住,你生在寶月、長在寶月,是寶月的六皇子,我們要讓你父皇相信,昭純宮和毅親王府隻會為寶月所用,這,才是活路。”
……
淵濟國可是專盯著灤平朝貢,看準了寶月相對富足時候,來例行敲竹杠。今年的借口是莊稼欠收,希望友邦繼續援助。
君之棟本也不想計較,允諾贈予萬石精糧。豈料淵濟國使者獅子大開口,直接提出了白銀萬兩的需求。
君之棟沒了耐心,冷笑道“貴邦說的可是糧食欠收,難不成是想要將銀子種下去,等著變米下鍋?”
淵濟國的使節訕笑,轉頭就去了貞淑公主的寢宮。
還不到晚上,養心殿外頭就傳淑妃娘娘求見。
君之棟憤而摔杯“不見,自己尚且要精打細算,卻要對彆國慷慨解囊,這樣的事情,以後想都彆想!”
這一次,君之棟連糧食都不給了,任憑淑妃求情也無動於衷。淵濟國使節空手而歸,臉色很是難看。
東灤平,雖是按時朝貢,貢品卻遠不足約。
西淵濟,毫無互助情義,更像是習慣了打秋風。
正當這個時候,南邊的霸主——昭和國,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們的國主勒思勉大壽剛過,直言“年過六十六,閻王等著收”,發誓要在有生之年踏過界碑,與寶月好好鬥上一鬥!
聖令很快傳下三皇子君璟屹領兵京中布防,六皇子君璟承穩住東西兩翼,沈家兄弟率十萬兵馬,火速趕往南線禦敵!
軍令如山,甚至沒有好好道彆的時間。
沈漠然將大榕樹手帕,連同徐慧娘留下的梅花簪交給紀長樂“這是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你一定要收下。如果這次我還能回來,長樂,我要把心裡的話,全都說給你聽。”
“不是如果,是必須,你必須要回來,我等著。”紀長樂回了一句,然後交代起來,“沈漠然,濱州存糧多,可做你的後方補給,君慕謙已經來了信兒,他說會竭儘所能。”
“我家聿修和朔州盛和,他們已經發動商行聚力捐資,有商號的大掌櫃奔走遊說,籌措的白銀肯定會陸續送到有需要的地方。”
“我已經求了廖七哥和黃鏢頭出山,他們會率領擅長勘察的好手、連同精工巧匠從旁協助。這些能人異士皆有赤膽忠心,一定會全力以赴,讓你的那些精妙機關在戰場上大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