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玉菩提？”
跟這頭鹿對視的一刹那，霽無瑕便認出來了，這是玉菩提驅使的那隻鹿靈。
為什麼會在這裡？自己在從前應該沒有見過玉菩提驅使的鹿靈。
此時此刻，她發現身上所有的不適都在自己抬頭看到這隻鹿時消失，身邊模糊的森林景象也散發發著白光，再加上麵前的鹿靈，霽無瑕感覺自己被光芒包圍。
“……奇怪的幻覺。”
誦經的聲音消失，身上所有的不適和壓力也儘數不見，霽無瑕感覺自己此時的身體輕快的不可思議。
她試探著站起身，環顧四周，這片森林之景真的非常模糊，甚至看不清十步之外的地方，那裡已經被完全的白光所占據。
這時麵前的鹿靈朝著霽無瑕微微低頭，顯得非常人性化，但在她想伸手摸一摸的時候，鹿靈重新將頭仰起，轉身朝著外圍的白光走去。
“你要去哪？”
見鹿靈要走，霽無瑕連忙跟上，可即便她努力奔跑，與前方鹿靈的距離卻越來越遠，直至對方跳出森林、跳入白光。
“玉菩提！”
“咚——”
隨著鹿靈跳入白光消失，一聲無比熟悉的鐘聲響徹四周，這是玉菩提敲鐘的聲音，但這一聲，比之前的任何一聲都要綿長，在霽無瑕的耳邊縈繞不去。
這個時候，霽無瑕發現周圍這片模糊的森林也在慢慢的消逝，眼前白光越來越盛，直到目光所及之處都隻剩白光，算不得刺目，卻什麼也看不見。
多虧那一道鐘聲，霽無瑕終於想起來自己的職責，她本應在法陣之中等待儀式的完成，而不是在一片白光裡漫無目的走動。
“霽姑娘……”
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但說實話，這一片空白裡連方向都沒有，霽無瑕根本就聽不出是誰在叫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裡傳出來的聲音。
不過漸漸的，她感覺自己的動作變慢了，自己的意識又開始模糊，白光在逐漸變暗，隻有耳邊的呼喚越來越清晰。
“霽姑娘，霽姑娘？醒醒……”
當白色轉為黑暗之時，耳邊聲音變的清晰，身體的感覺漸漸回籠，霽無瑕聽出來了，是靜如禪在叫自己。
睜開眼，入目的不再是什麼幻覺白光，而是天佛原鄉那隻有雲和藍天的天空，身邊是靜如禪、帝如來幾位佛者，試探著抬手，霽無瑕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
在確定眼前終於是現實後，霽無瑕坐起來環顧四周，誦經的聲音停了，四位佛者都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佛光消失、陣法也變得黯然不堪。
再看霽無瑕自己，先不說剛才那段奇怪幻覺的寓意是什麼，目前的情況，她猜測自己應該是陷入了昏迷，之前的經曆類似夢境。
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昏迷的，無數次的恍惚與清醒已經讓霽無瑕麻木了，恐怕最後那一次根本就不是恍惚。
“儀式已經結束了，霽姑娘可還有什麼不適？”
“結束了？”
所以那一道鐘聲，是最後的第一百零八下，既然如此，那隻跳入白光的鹿靈不就意味著……
“玉菩提、玉菩提呢？！”
當女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人皆不發一語，全都看向一個方向，霽無瑕也順著這些目光看過去，發現那正是之前玉菩提與自己對坐的地方。
他們兩人的身邊就是那顆菩提樹，佛鐘依然在樹上懸掛，隻有玉菩提從屬於他的那個位置上消失，地上隻剩一根金葉菩提造型的長杖，是定光梭羅。
“已經走了啊……”
看到這些，霽無瑕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儀式完成，維持玉菩提這一縷魂魄存在的佛力也消耗殆儘，當第一百零八次佛音敲響，就是他離開的時候。
“可惜，吾本來想跟他道聲謝呢。”
意識到儀式已經完成，霽無瑕調動自身內力探查，她感覺自己身體變得異常的輕，像是缺失某種非常重要的東西，渾身的力量也極難運用，不知是不是身上還殘留著佛力的緣故。
女琊與玉菩提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但霽無瑕與對方卻隻能算是初識，對方助自己脫離束縛，她不管怎樣都想跟玉菩提道聲謝。
隻是沒想到對方離開的如此乾脆，又或者是因為她昏倒錯過了最後的道彆？看著地上失去主人的定光梭羅，霽無瑕想到之前看見的那隻跳入白光的鹿靈，或許，那就是玉菩提最後的道彆。
俠菩提走到佛鐘下方，彎腰撿起地上的定光梭羅，將其拿在手中。
“根據光尊遺願，吾會將定光梭羅交給山神，此後定光梭羅便徹底由沐靈山持有。”
說完，俠菩提看向剛剛站起來的霽無瑕。
“霽姑娘，你身上還殘留著大量佛力，與你自己的功力相衝，接下來的日子，最好先不要動武。”
“吾明白。”
自己的情況霽無瑕都明白，她是陣法中心之一，所有佛力由她流向靈佛心，所以即便已經結束，陣法也不再起作用，但她全身的經脈裡還有不少佛力留了下來，隻能等這些與自身相衝的力量自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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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通知西域嗎？”
既然儀式完成，就是說在這個時段，如今的波旬三體不再是不死不滅的魔佛化身，而是三個能被殺死的“人”。
雖然這話由霽無瑕這個波旬三體之一來說有點奇怪，但不死金色身已破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應該第一時間通知西域沙漠裡戰鬥的人嗎？
“他們已經知道了。”
俠菩提望著遠方，鹿靈其實還沒有消失，它隻是走的有些遠罷了。
“阿彌陀佛。”
西域沙漠之中，因對外宣告“死亡”的如月影被安置在城中一處極為隱蔽的院子裡，天草二十六以“神棍沒人養可能把自己餓死”的理由陪對方一起住在這裡。
這裡非常的安靜，聽不到城外的打殺聲，很多消息也都顯得滯後，但就在這安靜的氛圍之中，如月影突然雙手合十，閉目念出一句佛號。
“你突然乾什麼？”
這一下把日常習慣如月影不按常理出牌的天草二十六都整的懵了一下，雖然入如月影是佛門中人，但他鮮少誦經拜佛，天草二十六就沒見對方乾過幾件跟出家人搭邊的事情。
現在突然冒出一句“阿彌陀佛”，在安靜的院子裡顯得異常怪異。
天草二十六都準備好聽對方接下來的“神棍識”發言了，結果這次他猜錯了，如月影這一聲有彆的含義。
“送彆光尊。”
如月影抬頭，眼神透過牆壁，不知在看什麼。
同一時間，沐靈山心有所感，原本隻是喝茶觀賞旁人練劍的他失手摔碎了茶杯，清脆的碎裂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