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的智慧,是無窮的。
很多時候公司企業在發展時,戰略是沒問題的,方向也是沒問題的。
但問題就出在執行方式方麵。
很多時候去做下沉市場,一些所謂的精英就搞不懂什麼叫因地製宜,把大城市的工作方式生搬硬套到三四線城市,然後導致了失敗。
陳朔吧嗒點上煙,對外賣業務負責人說道:“老鄧啊,有些時候你要放權給下麵各城市的地推總,他們是衝在第一線的人物。”
“打架不能在明州打,不能在首都打,但可以在三四線城市打,沒關係的,那邊更需要新的就業。”
“但也要三令五申,把握其中的尺度。”
“給我接山城站點。”
說話間,陳朔忽然覺得已經在軍統辦公室了。
張有才,男,四十七歲,當過兵。
就像許多出身農村,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一樣,張有才退伍後到了地方,做了很多工作,全部都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市井龍蛇雜處,想要站穩腳跟混出名堂,絕對不比在高檔寫字樓內年入百萬來的簡單。
在加入覓覓外賣前,張有才在勞務這塊已經頗有賢名了,手底下帶的隊伍極為團結,作為大哥的他從來不拖欠工資,就算是去借,他也保證在每年過年前把工錢給工人們落實到位。
準時發工資的大哥,就是好大哥。
張有才身名顯赫。
然後在去年,四十六歲高齡,當張有才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領著小老弟們打點零工,就這樣賺點小錢把家裡兩個閨女送入大學,看著她們成家立業,然後再攢點養老錢回鄉下養豬時,覓覓科技的獵頭找到了他。
先是明州大學城,老張搞的有聲有色,打造了一個外賣鐵軍,受到了總部嘉獎,被陳朔親自點將,派去山城搞下沉市場。
於是,工頭張有才,成了覓覓科技下屬覓覓外賣下沉市場的拓展人員。
山城
覓覓外賣某站點。
穿著覓覓外賣工服的張有才走進辦公室,脫掉工裝換上自己的衣服,出門時還特意和內勤打了聲招呼:“我去吃碗麵。”
“有才叔,剛才總部打來電話了。”內勤小姑娘起身喊住張有才。
“什麼叔,什麼叔!”
張有才瞪了眼小姑娘,操著一口濃濃的山城口音訓斥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時候稱職務,你以為這還是在老家呢!”
“這裡可是風雲變幻的互聯網戰場,稍有不慎就全盤皆輸,那是幾百億的大買賣!”張有才吹胡子瞪眼的教訓起來。
小姑娘委屈的點頭:“知道了叔。”
“啊不,知道了,張總。”
張有才這才滿意,語氣立刻變得溫和起來:“誰打電話來的啊,總部那幫吃乾飯不乾活的,一天天也就知道對著報表看數據,他們懂個屁的外賣啊。”
內勤小姑娘:“不是外賣總部,是集團總部,總經辦的電話。”
張有才:“?”
“是,是朔總?”張有才不確定的問。
內勤小姑娘激動點頭:“沒錯,就是朔總,我剛才都和朔總打招呼了,張總,朔總的聲音,真好聽!”
說完,內勤小姑娘想起了張有才辦公室裡掛著的陳朔照片。
“能不好聽嗎,以前咱們喊高材生叫文曲星下凡,朔總這種又是高材生又是企業家的,那就是文曲星加財神爺轉世,能跟尋常人一樣?”
“再說,我和朔總,那是忘年交,讓你叔我來山城,也是朔總親自點的將。”
張有才一說起陳朔,那簡直滔滔不絕,甚至還點上了根煙:“要不是朔總親自點將,興許我還在明州大學城當站長呢。”
“不是說當站長不好,可來山城當老總,事業上更加海闊天空嘛。”
內勤小姑娘:“叔你說完了嗎,朔總還等著和你通話呢。”
說著,小姑娘拿起始終沒掛掉的座機。
張有才:“.”
“你怎麼不早說!?”
張有才大步向前,一把拿起電話,語氣瞬間謙卑了起來:“喂,朔總?”
“張總啊,你好伱好,好久不見。”
電話那頭的陳朔語氣非常親和:“聽說最近山城那邊不太平,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集團服務。”
張有才清清嗓子,嚴肅道:“朔總,我最近確實遇到了些困難,我向您簡單彙報一下。”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陳朔笑著說道:“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山城不比明州,那邊民風彪悍,競爭對手都放開了手腳,你不要被束縛,我在明州等你的好消息。”
“哦對了,能不動手就彆吵吵,你的無間道計劃,我覺得非常好。”
“這通電話就是為了通知你,隻要覓覓外賣拿下山城市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份額,我會親自來山城為你頒發集團內部最高榮譽。”
電話的忙音已經響了很久,但張有才依然沒掛斷。
什麼叫士為知己者死死?
這踏馬就叫士為知己者死!
老張覺得陳朔實在太對他胃口,就沒見過這麼豪氣的老板。
你說都是拿投資人的錢揮霍,其他互聯網公司的老總怎麼就沒朔總這種氣概呢?
“叔?”
內勤小姑娘喊了聲:“電話掛了。”
“恩。”
張有才緩緩放下電話,深吸口氣:“小玲,叔要出門辦大事了,你把家看好,哦對了,給你嬸子打個電話,就說”
走到門口,張有才低頭點上一根黃金葉,回頭看了眼小姑娘。
“就說,叔愛她。”
“.”
等張有才走遠,內勤小姑娘坐下,嘀嘀咕咕:“這咋還王家衛上了呢,穿上西裝就是病啊,不行,我得給嬸子打個電話,叔不會出軌了吧?”
男人有錢就變壞,老男人尤其如此。
某火鍋店,小包廂
紅色的鍋底咕嚕嚕冒泡,張有才下了一盤牛肉燙了燙,然後放進身旁年輕人的碗裡。
“小徐啊,你的工作很重要,要好好乾,不要辜負總部對你的信任。”
張有才眯著眼點上煙,一邊下菜,一邊問道:“最近餓了麼那邊怎麼樣?”
份額什麼的,張有才可以通過集團的報表看,但很多隱藏在在報表下麵的問題,是無法通過紙麵表現出來的。
眼前這個小徐,就是張有才安插在餓了嗎內部的一枚棋。
小徐吃了口牛肉,被嗆的厲害,趕緊抄起一瓶冰啤酒灌了一大口,然後悶聲悶氣的說:“還行吧,沒多大問題,他們的份額其實在慢慢變小,雖然看不出來,但我能感覺得到。”
“恩,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