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謀高嫁表姑娘休想退婚!
辰時,倆人準時到了蘇家。
蘇大人和蘇夫人親自迎接,見好一對璧人迎麵走來,倆人都驚了驚,暗道人的氣質和形貌果然是與生俱來,血脈真正是騙不了人……
謝璟令適時遞上了禮單,蘇大人雖隻瞄了兩眼,看得出來,他甚為滿意,神情間明顯又熱情了兩分。
好一番客套寒喧後,蘇縣令便問起謝璟令外出公乾緝捕盜賊之事,後又問了一些刁民不怕觸犯大梁律和巴虜交易,私自販賣鹽鐵的事。
謝璟令一邊回話,一邊又想把話繞到謝仁懷身上,但是幾次都被蘇大人又扯回到了不相乾的事上。
宋悅意在旁邊與蘇夫人輕聲聊些家長裡短。
當蘇夫人提到其子蘇新民學業上的事時,便是有些愁眉不展。
“……要想讓他學業有成,最好的去處肯定是國子監。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肯定想都不敢想,退而求其次,若能在上京為他找一家名士聚集的書院也好。”
“日前和老爺打聽過,上京的洛山書院就很不錯,裡麵不僅有學識淵博的鴻老先生授課,還有學富五車的鐘老先生偶爾去為學子們傳授君子之藝。犬子十分向往,正好明年開春洛山書院會招生員,名額雖然不多,卻也是個機會。可惜我們沒有引薦人,隻怕要讓他生生錯過了。”
聽話聽音,宋悅意如何不知蘇夫人的言下之意?
她父親是禮部侍郎,掌理地方學官的選授與督導。而洛山書院是上京三大名書院之一,每年都會給他父親留兩到三個舉薦名額。
蘇大人這個老狐狸消息倒是靈通,隻怕早就想把他兒子送到洛山書院去讀書,苦於找不到舉薦人。正好借由謝仁懷之事七彎八拐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
她裝聾作啞不想接這茬,耳聽八方的謝璟令卻接過了話頭,“夫人提到洛山書院,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二。”
蘇縣令見他總算懂味把這話頭接起,哈哈一笑,“進之有何高見?”
謝璟令道“之前去信上京和嶽父大人商議與表妹婚事時,嶽父大人就曾問有沒有想法讓仁懷去上京讀書,他手裡正好還有兩個洛山書院的名額。因為仁懷讀書方麵一直不太用功,怕去了丟他老人家顏麵,便給回絕了。如果蘇大人想讓令郎去,回頭我寫信向嶽父大人說一聲,此事應該能成。”
他左一個嶽父大人,右一個嶽父大人,誠然一副宋家快婿的模樣。
再加他與宋悅意郎才女貌,倆人身上佩飾相映成趣,想必倆人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能爽快應下來,洛山書院的名額肯定不在話下了。
蘇縣令和蘇夫人聞言欣喜不已。
宋悅意隻是冷眼旁觀,也沒當場駁了謝璟令的麵子。
得了好處,接下來蘇縣令就主動把話題扯到了謝仁懷的身上,端著官身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又以長輩的身份裝腔作勢拿捏了謝璟令一番。
最後結論,謝仁懷為了一個妓子打傷黃作海一家的事,他會勸黃家不再追究。
但是他指使護院傷及衙差,影響極不好,為了平息當日當差受傷衙役的怨氣,不讓他們把事情往上麵捅,勢必要給他們說點好話。也算是江扈縣衙內部的一點小矛盾,內部解決不鬨大最好不過雲雲……
最終無非是還要敲一筆銀子。
隻要謝仁懷能出來,要銀子的事謝璟令自是全都應了。
一出蘇家大門,他的臉色就變得極為不好看。
宋悅意坐在馬車裡。
他騎馬伴在旁邊。
隔著被風吹拂起的簾子,宋悅意一連串的咳嗽聲傳了出去,惹得路人不斷駐足指指點點。
謝璟令皺眉,“剛剛都還好好的,為何一出來就咳得這般厲害?”
宋悅意待咳嗽稍平息了後,才蔫聲道“今兒要來見蘇大人,若是這般病態肯定不妥。早上特意多喝了兩副止咳藥,想必藥效已過……好在已出了蘇府,不致失了禮。”
謝璟令不得不承認,她不管做任何事真的考慮得細致且周全,絕不會在細節上犯丁點錯誤。如是有事交給她去辦,即便不成,那肯定都不是她的錯。
像她這樣的學識及品性風度於世家大族確屬上乘,難怪祖母一定要他娶她。
這樣的女子真若處於內宅後院,將來周旋於各家夫人中,許多爺們兒不好談、不能拿於明麵之事,她定能為他斡旋一二,給他省掉不少麻煩。
他驀然甩了下頭,強行將這些不該有的想法拋開,同時疏冷道“適才蘇大人提到洛山書院的事,你也聽到了,為了仁懷,當時我也隻有這個權宜之計。回頭你就給你父親寫封信,務必讓他給蘇新明留一個名額。”
宋悅意一怔,“你不是說我父親為洛山書院的事已與你通過信?”
謝璟令微提了下韁繩,讓馬兒與馬車更近了些,低聲逼問“你寫不寫?”
宋悅意暗自冷笑,燒了她的信,哪來的臉叫她為此事再寫信求父親幫他們?
這等小人行徑,隻怕隻有他才乾得出來。
她嘴上卻是相當明事理的應道“表哥不必多慮。為了五表哥,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會相幫。”
聽她毫不猶豫的應下,謝璟令心頭剛剛升起的異樣瞬間崩塌。
他討厭這種百依百順的感覺,那些所謂世家婦德的典範,不過是毫無情趣又呆板的代名詞罷了。
接下來是一路靜默。
謝璟令甚至還不耐地先策馬回了府。
才一進門,他把馬韁剛交給小廝,新派到芙蓉院的一個婆子就急匆匆衝了上來,“四爺,不好了,盈姑娘剛剛被人推到水裡,差點溺死。您快去看看。”
謝景令一驚,邊走邊急問,“誰敢把她推到水裡?人怎麼樣了,有沒有請大夫?”
那婆子稟道“聽海棠說,推人的是春舒院裡的丫頭芍藥,老夫人已經叫人把那不知高低的丫頭綁了。胡大夫早已過去,還吩咐熬了祛寒氣的藥,可是好不容易被救醒轉的盈姑娘根本就不肯喝,隻知道傷心落淚。老夫人怕她出什麼事,讓老奴在門口守著,說四爺一回來,得馬上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