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已換了一身藏青色錦緞長袍,針腳細密做工精細的深紅色裡衣,衣領袖口皆是精致雲樣繡紋,腰間束著同色腰封,另有石青色攢新梅花宮絛係著一塊和田美玉。
這般穿著,更是把他襯得高雅清絕。
留風正要行禮,朝晏擺了擺手,“你忙你的,我隻問幾句話。”
他把手裡拿著的小匣子放在桌上,隨意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門邊,“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你們會搬著家當過來?”
留風緊了緊手中火折子,謹慎回道“姑娘就是想來楚宅住些時日。”
朝晏慢聲道“哦?既然是回楚宅住些時日,為何就你一個人跑前跑後?其他的婢女呢?”
留風不知怎麼回答。
朝晏又道“不是說婚期已經定在了明年三月初六?是該要過來準備嫁娶事宜了,可是她今日帶著傷回來又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與謝家有關?”
留風一驚,把手中點燃的枯枝塞到灶堂,起身抱拳道“晏先生還是問我家姑娘吧,留風不方便說太多。”
“好,你忙,不用管我。”
說完,朝晏便把椅子搬到院裡,曬著太陽抱胸閉目養神。
留風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卻不知這位晏先生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對姑娘的事這般上心?
宋悅意在溫泉泡了半柱香的時間就起了,穿戴整齊後,把濕發捂得半乾隨意綰了個發髻,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效果,全身上下似乎都輕快了許多。
等她把換下的衣物收好,看到廚房起了嫋嫋炊煙,便直接去了那邊。
進去就見朝晏坐在院子裡,她遲疑了一下,仍是上前禮道“請晏叔叔安。”
朝晏抬眼就看到她水嫩紅潤的臉頰襯著額上腫起鋥亮的包,忍不住開口,“不痛麼?跟鑲了個亮通通的雞蛋一樣。”
宋悅意脹紅了臉,不待她言,朝晏已站了起來,“坐下吧,我給你上藥包紮。”
他起身去廚房,從桌上的匣子裡拿了紗布和藥膏出來,見宋悅意還站在那裡沒動,“坐下。”
宋悅意搖頭,“能拿藥來已經是情份,不敢再勞煩晏叔叔,我可以自己來。”
朝晏上下瞄了她一眼,不禁失笑,“宋大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酸腐氣。沒想到他的言傳身教這般成功,連小悅兒也得了真傳。”
他一手揭開描金小瓷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那時候粉雕玉琢的,甚是可愛。和現在這副彆扭樣子可是大相徑庭。”
宋悅意更覺無地自容,毅然伸手,“雖然您是長輩,畢竟男女有彆,我可以自己回屋對鏡上藥,真的不用勞煩晏叔叔。”
朝晏無言。
若不是當初宋大人以讓他借住楚宅為條件,一再要求他就近照顧她直到定下婚期的話,他也不會多管閒事。
既然她硬要持德守禮,拒他於千裡之外,自沒必要繼續逗留下去。
他把瓷瓶蓋好,放到了她手上,淡淡道“如缺少什麼,可以叫留風去隔壁問我。”
言罷,便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