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謀高嫁表姑娘休想退婚!
謝東哥坐下,將布置得乾淨雅致的書房打量了一遍,聞著寶鼎中的安神香,方道“若是表妹的話,是喜歡素雅高潔的花中四君子還是筆墨清潤的青山綠水?”
宋悅意煞有介事道“自然是筆墨清潤的青山綠水。深閨女子,成天見到的隻有頭頂一片天,天地廣褻,山河錦繡,向往的便是那四季變幻無窮的山山水水。”
謝東哥撫掌大笑,“表妹此言甚得我意,妙哉。那表妹就代我畫一副山水圖如何?”
宋悅意微微一笑,自靜蘭手中將畫軸接過來,“早知東哥心意,所以畫作已事先備好,東哥可以拿此送給心儀的姑娘,定能博她心悅。”
此畫軸沒有老山檀溫暖細膩的清香,散發出一種澀苦的氣味,裝飾用的鎏金鋥光瓦亮,像是新鍍上去的,顯得十分雅致華貴。
謝東哥打開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又卷上,十分滿意,“表妹心靈手巧,我若與她成就了好事,一定重謝。”
謝仁懷想伸頭瞄瞄,未料他收得極快,除了瞅到畫卷上有幾塊石頭,其他並未看清楚。
“不過單有此畫作隻怕還不行,不若表妹再為我代筆,幫我提上幾句話才好。”謝東哥把畫軸在掌心滴溜溜一轉,才交給身後的長隨。
這個已經超出範疇,宋悅意有些不樂意了,“你嘴不會說麼?乾麼要用筆墨代替?”
謝東哥才不管她的抵觸,已自走到桌案前,親自將筆墨紙硯準備好,“表妹就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次。”
宋悅意不甘不願,靜蘭硯墨,她提筆,“你要我怎樣寫?”
謝東哥站在她身側,一手撐在桌案上,一字一句道“自往歲相逢,吾心傾慕,念昔日之言語,感吾心之鳴動,不忍相離。今已情深意重,欲與子共度此生,願結同心,共赴白頭。”
他每吐一字,都似在宋悅意耳畔輕吟般低沉婉轉,久久縈繞不去。
如此露骨的話,宋悅意還是第一次從一個男子的口中聽到。
儘管他是對其他的女子所說,卻是她動筆在書,一段話寫完,已是麵紅耳赤。
謝東哥觀她筆力直透紙背,字體遒勁,柔韌中夾著鋒銳,確實有幾分男兒剛勁之氣,不由讚道“這般書寫,表妹有心了。甚好,希望佳人看到之後能明白我的心意,不致讓我癡心錯付。”
宋悅意若不是念在他一再救她的份上,且還有事與他合作,就他這番孟浪的作派,早就該把他掃地出門了。
她鬱悶地放下筆,“字已寫好,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謝仁懷最是不喜這些舞文弄墨的事,直是打著嗬欠,已是昏昏欲睡。一聽此話,立即跳了起來。
“完了麼?完了我們就回吧,今日在表妹這邊已打擾多時,待表妹他日得閒我們再來。還彆說,此宅確實是個修身養性的好所在。”
謝東哥將墨跡已乾的字小心翼翼卷了起來,“行,今日多有叨擾,若心儀的姑娘有了回應,他日還需要表妹幫忙的話,還請不要吝嗇。”
宋悅意自明白他話中之意,滿口應下,就親自將他們送出了門。
靜蘭看得幾分莫名,“姑娘昨晚畫了半宿的畫,就這樣平白送給了謝家六爺?以往並不見姑娘與他有何交情啊?”
甚至每次見麵似乎都不是很愉快的樣子,為何要幫他博取佳人芳心?
宋悅意神秘一笑,“這個事麼……自有我的道理。能不能順利離開江扈,還得看他的佳人是否看得中他了。”
靜蘭還是不明白,卻也不好多問。
謝仁懷和謝東哥回到謝府,謝仁懷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被謝管家叫到了楓林院。
多日來帶傷協助抓捕巴虜人,事情差不多已告一段落,謝璟令終於得閒回府養傷。
聽聞謝東哥要去向宋悅意求墨寶,擔心宋悅意管不住嘴,立即就派了謝仁懷跟著前往。
趁他們出門的時機,才去了百壽堂。
雖是有些著惱阮盈擅自作主把慶哥兒帶過來,但是聽聞慶哥兒受了驚嚇險些生病,他又生生忍下了。
看老夫人把慶哥兒安置得還不錯,慶哥兒在百壽堂又歡跳得很,大大小小一屋子人圍著他打轉,他的心都化了。
“令哥哥,你看慶哥兒在這裡玩得多開心,看來他生來就屬於謝家。”阮盈見他並沒有說什麼,心裡暗喜,站在他身邊,感覺他還是當初那個愛她護她的血氣少年。
坐在輪椅上的謝璟令眉頭緊皺,“沒人說他不屬於謝家。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前程?之前我與你說好的事該怎麼辦?”
他說好的事自然是指娶了宋悅意後,再以她身體不好不能孕育子嗣找個由頭把慶哥兒過繼了。然後再利用宋家,給慶哥兒謀個前程。
阮盈咬著下唇,“相比於慶哥兒的前程,我更在意他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如果他有何三長兩短,我也是不要活了。”
謝璟令沉默了。
阮盈又道“有老夫人看著,她會把慶哥兒藏好。再說你與宋表妹的婚期漸近,她隻要不來謝家不來百壽堂,又如何會知道慶哥兒的存在?令哥哥就放心吧,他在這裡絕不會影響你們的婚事。”
謝璟令想到這次土家嘴鹽鐵倉損失慘重,巴虜人因為麗雅的一已之私在江扈燈會大開殺戒,惹怒了蔣忠義,抓走了不少藏匿的巴虜人,肯定會令巴虜王震怒。
若真放任慶哥兒在外頭,也確實怕巴虜王搞出更大的動靜而遭遇不測。
不由沉重道“你且把慶哥兒看好了,江扈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很亂。這還是路被封的情況下,到時候一旦解封,形勢說不定更糟,絕不能讓慶哥兒有任何事。”
意思也是不再趕走慶哥兒了。阮盈就知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忙道“令哥哥放心,我一定會把慶哥兒看好。江扈再亂,隻要在謝府,就不會亂到他頭上來。”
謝璟令回到楓林院,謝仁懷已等在書房裡。
“怎麼樣,今日東哥與宋悅意都說了些什麼?”謝璟令開口就問。
謝仁懷小心道“沒事,悅意表妹幫東哥畫了一幅山水畫,再幫他寫了一封肉麻的情書,我們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