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謀高嫁表姑娘休想退婚!
司桐已打馬回來先一步稟報宋顯宗一行已到隨州之事。
宋悅意正要問宋家還來了何人,宋顯家身邊的長隨泉叔已到了楚宅,說是宋顯宗同寧王還有寧王妃多日趕路,現在都歇在了刺史府。
宋顯宗著他過來接她去刺史府會麵。
聽靜蘭來催,宋悅意不得不起身,一身風塵的司桐道“宋姑娘,小的把我家爺的信送到宋大人手裡的時候,宋大人隻說了一句簡直胡鬨,這婚豈能說退就退?隨後就安排你兄長宋懿一同過來。本來宋夫人也要來,恰好你祖母生了病,不得已被留下侍疾,不能成行。”
宋悅意正要謝他,朝晏已一臉凝重道“現在寧王還在刺史府,你爹把你叫過去,碰麵是其一,其二隻怕是為了避開謝璟令問你想要退婚的緣由,你且好生與他說。還有寧王突然來隨州,目的怕是不簡單,你自小心著些。”
宋悅意福了福,“我省得,晏叔叔不必掛心。”
隨後便帶了靜蘭從小門離開。
司桐乾癟著嘴,“爺,我打聽到消息,衛國公府的林都尉在隨州一帶失蹤,太子一流也會派人來尋。寧王的目的隻怕也在此人。隻要林都尉一日沒尋到,他們肯定便會多停留一日。為避免與他們碰麵,爺得馬上離開這裡。”
朝晏推開窗子,望著外麵已是逐漸凋零的玉萼梅,有些惆悵。
去年在楚宅最後一場掃梅後便準備離開江扈,直到如今又多留了近三個月,他覺得際遇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避免再觸碰那些令人癲狂的權勢,不願將所有倚仗著他的人拖入肮臟的爭鬥之中,唯願此生就此淡泊不被人記掛的活下去。
可是宋悅意……真的就是一束他無意間自風雪中養護了的小花,剛剛將她養得有生氣了些,又突然抽身離開,卻不知她接下來究竟能不能抗住更加暴虐的風雪。
她看似柔弱,實在堅韌。
可是這世間的人心太過醜陋,最信賴的親人的刀反而傷人更深更痛,她的堅韌能否承受得住這些傷害?
明明天邊黑色的積雲已散,又被寒冷的狂風卷起,就如他們的人生般,來來去去並不能隨心所欲,很多東西其實一切都是天意。
他不禁暗歎了口氣,玉萼梅凋零了,他到底能不能眼睜睜看著精心養護過的花兒也一起零落成泥?他給她的安排,她到底用不用得上?
“爺,你歎氣了。”司桐好奇地走到他身邊直瞅。
朝晏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稀奇,是人就有心緒不寧的時候。”
司桐笑嘻嘻道“爺若是為了自己的事歎氣小的還能想得通,現在明明是為了宋姑娘的事。爺,您不要告訴我,現在因為擔心宋姑娘的安危,不準備離開江扈了吧?”
朝晏沒好氣道“誰說不離開江扈?周澈成那個笑麵狐狸若知道我在此,定然又要使出他的陰謀手段。我已經累了,等悅兒從刺史府安然回轉後,我們便離開。”
司桐還是笑個不停,說來說去,爺還是放不下宋姑娘。
今日是要等她安然回轉,明日呢?明日是否要等她如願退婚?
若是不能安然回轉,又不能如願退婚呢?
所以說,人隻要有了牽掛,想再回複心如止水又談何容易?
不過是不斷找各種借口為自己的不合理行為強行解釋開脫罷了。
宋悅意總算見到了泉叔。
泉叔全名鐘泉。跟在宋顯宗身邊多年,是宋家極為忠心的老仆。
他向宋悅意見了禮,方道“老爺和大公子已在刺史府和蔣大人在敘舊,隻怕還要在刺史府待上兩日。姑娘不妨還帶上一些洗漱換洗的衣物。”
宋悅意吩咐靜蘭去收拾,隨後問道“父親和大哥來前有沒有作何準備?”
泉叔道“因為路途遙遠,隻帶了兩車箱籠,是姑娘嫁妝的一部分。剩餘的嫁妝怕是都要在隨州置辦。”
宋悅意聽得心都涼了,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總要親口問問,父親為何不允退婚?
是真如朝晏說的一樣,父親有她必須得嫁進謝家的理由?
她握緊手指,“除了父親和兄長,我母親為何沒來?”
泉叔小意道“夫人本是打算與老爺一同過來,可是臨行前老夫人突然身體不適,硬指著夫人侍疾,夫人不得已,隻能留在京中。”
宋悅意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肉裡,“在我母親眼裡,祖母比我還重要?祖母難道離了母親,那病便不會痊愈?”
泉叔默然。過了一會方道“是老夫人定要夫人侍疾。老爺身為禮部侍郎,夫人怕擔上不孝二字,即使大房的洪氏也在府中,夫人也不得不親力親為侍藥奉水在榻前。”
“大伯他們也去了上京?”宋悅意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怪不得自那次見過他們來一次謝家探望她,之後連年節的時候都不曾見他們打擾,竟是去了京城?
泉叔回道“約摸是去年冬月到的上京,如今就住在府裡。”
也就是說,他們是在探望過她後立即就去了,為何不曾向她提起過?
這時靜蘭過來說東西都已收好,宋悅意不得不按下心裡的疑慮,起身出門。
留風的身子經過一段時間的將養,到底是習武之人,一有好轉,便能四處走動。
聽到宋悅意要去刺史府,立即追出來跳上了車轅,坐在了留雲的旁邊。
宋悅意有些擔心地挑開簾子,“留風,你還是留在宅子裡將養,我們不過是去刺史府,路上不會有何事。”
留風固執地搖了搖頭,回頭道“姑娘放心,我沒事。”
宋悅意還要說什麼,留雲已笑道“姑娘就讓他一同去吧,否則他一個人在宅子裡也坐不安穩。”
留風狠狠剜了他一眼,被留雲無視。
見勸不動,宋悅意隻好作罷。
就算積雪已化,到刺史府差不多也要兩個時辰。宋悅意懷裡抱著不知何時鑽到馬車裡的火狐狸,和靜蘭沁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曾經在上京時的趣事。
在剛出都扈城門時,留雲忽然停了馬車,“姑娘,前麵路上有一騎相攔,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