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謀高嫁表姑娘休想退婚!
謝璟令此次請來的大夫確實很不錯。
宋懿本來還想推拒這門婚事,後來去探望時,見宋悅意的臉色並未因躺臥病榻而變得很差。身上和住的地方也被收拾得很乾淨,心才稍稍放了下去。
謝璟令的話也說得很好,他說他以前確實對不起宋悅意,可是他真的很在意她,不然那日也不會急切之下不顧世俗救她抱她。
他不相信她會這樣昏睡下去,他一定能找到把她救醒的法子。
宋懿觀他情真意切,想到事實已是如此,隻能暗歎一聲,算是答應了這樁婚事。
謝璟令甚喜,趁他這個大舅哥還在,於四月底便將婚給成了。
宋懿臨行前一再叮囑照顧好他妹妹,回去後會讓父親幫他留意,隻要有機會,一定會調他到上京,好讓宋悅意離家人更近一點。
謝璟令點頭道“照顧自己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大哥就不必掛心了。至於調到上京的事,嶽父那邊也不用操心了。寧王說已幫我謀了一個閒職,等這邊的事了後,我便會與他一同上京。至多兩三月的時間,我就會帶著悅意一起回去。”
聽聞有寧王相幫,宋懿不知該如何說他。父親多年來持中立,不願結黨拉派係,如今竟因為一樁兒女婚事,這個立場要被打破了麼?
他又交待了一些事,最後才道“確定不把靜蘭和沁蘭留下來照顧妹妹?她們跟在妹妹身邊多年,應該是最清楚妹妹的喜好。”
謝璟令道“悅意昏迷,實在用不著她們。若是她醒了,大哥不說,我也會把她們要過來服侍。”
總算把宋懿送走。
謝璟令是一路沉著臉回到楓林院。
阿貴這時跛著腳手裡拿著一封信走了時來。
他的右眼綁了個黑色眼罩,臉上從下巴到顴骨都一道深深的刀疤。
“四爺,上京那邊剛來了信,說六爺被侯爺帶回京後,什麼都沒有說。聽到四爺與表姑娘成親的消息,也隻是冷笑了兩聲,沒說一句話。”
謝璟令把信接過去,草草看了一遍,又將信重重拍在桌上,恨聲道“當日我好不容易求得寧王不要對宋悅意趕儘殺絕,讓他給她留一線生機。結果呢?我的好心卻留下了東哥這個禍根。”
阿貴道“確實如此。如果當時我們不是顧及到一定要在寧王炸山前將表姑娘找到,直接將洞口封死的話,六爺早就被埋地底。又何來被他反殺上來,那麼多人的埋伏都差點困不住他。”
那天黎明前的圍殺相當慘烈,如果不是侯爺趕過來,如果不是寧王提前引爆火藥,六爺那晚也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他又奇怪道“那晚沒人比他更清楚真正的宋悅意已在洞底被炸得灰飛煙滅,四爺先一步救出來的表姑娘是假的,卻不知道他為何沒向宋家人揭穿?”
謝璟令頭痛地坐了下來,“為何不揭穿?就憑著他對宋悅意的那點情份,自然是顧忌宋家人接受不了自已女兒已葬身洞底的事實。”
阿貴點頭,“如此才說得過去,否則我們這邊的戲還真難唱。”
他還要說什麼,門口已傳來慶哥兒的嬉笑聲,“我看到爹爹回來了,爹爹,快看孩兒寫的字……”
一個四歲小兒已翻過門檻,手裡提著一張紙,“咯咯”笑著朝謝璟令飛撲而來。
謝璟令情不自禁張開雙手,“彆跑,小心摔倒。”
他的“倒”字還未落音,慶哥兒就“撲嗵”一聲摔了個大馬趴,不僅紙飛了,下巴也重重嗑在了地上。
頓時惹來一陣“哇哇”大哭。
追著進來的阮盈待要把他扶起來,謝璟令已先一步抱起,斥道“整日無事,把個孩子都看不好。”
阮盈倒是乖順,“確實是我的錯。我這幾日開始哄著慶哥兒寫字,說爹爹回來了看到一定會誇他,剛才在院子裡一聽到你的聲音就跑,是我疏忽一時沒追上……”
謝璟令見她柔順,一副相夫教子的樣子,方按下心裡的煩悶,撿起慶哥兒的字看了看,覺得確實有模有樣,不似剛開筆的,不禁誇道“這孩子果然聰慧。前幾日覺得他詩也背得不錯,沒想到還能寫字,你一個婦道人家莫把他教歪了。回頭我就去給他找個啟蒙老師來。”
阮盈心喜,就知隻要有慶哥兒在,哪怕發生了謝安平那樣的事,令哥哥總歸不可能真不理她。
她向跟過來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趕緊上前把慶哥兒哄走了。
阿貴也識相的離開了。
阮盈輕聲道“既然令哥哥決定給慶哥兒請老師,四少奶奶還昏迷不醒中,令哥哥要不要考慮現在就把慶哥兒過繼在她名下?以免夜長夢。”
謝璟令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了回去,“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心裡自有分寸。”
阮盈過去輕輕環住他的脖子,眸光盈盈,嬌柔道“我知道。可是看到令哥哥日日都去四少奶奶的屋子,一呆就是一個時辰,阿盈心裡苦啊。”
謝璟令任她的氣息吐在脖頸處,沒動,也沒出聲。
阮盈繼續用指尖撩拔,“老夫人都特許我搬出芙蓉院多日,令哥哥因為那個昏迷之人,一次都不去看阿盈,是怕那昏迷之人吃醋麼?”
謝璟令一把抓住她青蔥般的手指,“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辰?宋懿人都還沒走遠,你是想讓他又把他妹妹帶走?”
他無情地推開了她,“沒事就呆在你的芙蓉院。”
他拂袖而去。
阮盈呆怔了好一會,方含淚而去。
謝璟令徑直到了門窗上還貼著喜字的婚房,迎香和雁霞都在。
倆人剛剛給床上的女子清洗完身子,正在為她穿衣。
“你們兩個去收拾吧,我來。”
“是,四爺。”
迎香和雁霞端上水盆,把門帶上出去了。
謝璟令走到床榻前,看著錦被裡那張日日不知被他看過多少遍的容顏……
往日裡,這副容顏的女子曾是多麼瑰姿豔逸,靈動照人。特彆是她那雙瑩然有光的眼眸,初初看到他時還如一汪春水,不知何時就變成了秋日的蕭瑟,到最後,竟成了無怨無恨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