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之園一朗小隊長現在也無法控製，
它不再想這件事情了。
戰馬緩步向前，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能夠感覺得到戰馬的汗水沒有少，
但是戰馬的心跳正在減緩，
這是一個好現象，
至少它可以稍稍恢複一下。
等到真正脫離了戰場，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一定要讓戰馬好好歇一晚上。
就在它們這一隊鬼子輕鬆愉快地放慢了步子，
體貼地讓戰馬稍稍緩一口氣的時候。
熟悉的“嗡嗡”聲越來越近，
一下子讓所有的鬼子都緊張起來。
它們全都抬頭向身後看去，
一架飛機，
飛得並不快，
慢悠悠地向著它們飛過來。
不用想，不用猜，
人家就是奔著它們這一百多個鬼子來的。
飛行員非常沉著，
距離有點遠，
機關槍都沒有開火。
那飛機就這麼慢騰騰地跟在前之園一朗小隊的後麵。
雖然還沒有槍聲傳出來，
但是這夥一百多個鬼子，
早就嚇得亡魂出竅，
再也顧不上什麼憐惜馬力了。
剛剛還溫柔地拉著韁繩，示意戰馬跑慢一些，
休息一下。
現在它們一個個全都用手裡的馬刀刀背狂拍戰馬屁股，
腳也在戰馬肚皮上猛踢。
隻想要戰馬立刻飛起來一般，
飛機在空中雖然慢悠悠，
實際上的速度比戰馬快了不止一倍。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也在狂打戰馬，
隻不過它的速度不夠快，
已經有幾個鬼子衝到它前麵去了。
身後的飛機還沒有開火，
地麵上的鬼子已經開始狂奔，
實際上隻要飛機一直這麼跟著，
不到半小時，
這些鬼子自己都會把戰馬跑死的。
“噠噠噠！”
“噠噠噠！”
機槍的聲音終於還是響起來了，
槍聲才起，就有鬼子墜馬。
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的鬼子們，
齊齊回頭觀望
它們看到落在隊伍最後麵的十來個鬼子，
現在隻剩下了三個還在努力掙紮，
有一個鬼子的馬刀上麵還沾著血跡。
那些血，當然不會是它自己的，
現在的戰場上，
對於鬼子來說隻有一個敵人，
高高在上的那個飛行員。
鬼子的馬刀也夠不著，
它的馬刀能夠砍的隻能夠是自己的戰馬了。
為了逃命，
這個鬼子竟然給戰馬來了一刀，
或者不止一刀。
戰馬吃痛，
拚命猛跑，
效果果然還是有的。
這個鬼子竟然從最後的三騎當中，
脫穎而出，領先其餘兩個鬼子一個馬身了。
這個時候，
飛機的陰影籠罩著它，
它就在陰影裡奔跑，
已經發狂的戰馬拚命飛奔。
戰馬是真正發狂了，
速度也狂躁起來。
不過所有的鬼子都知道
騎在戰馬上的鬼子活不回霍山了，
戰馬這種樣子的飛奔，
堅持不到十分鐘，一定會因為發力過猛，
脫力而死的。
沒有戰馬的騎兵，
連步兵也不如！
月崗颯大中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了？
剛剛一個害怕，
竟然把馬刀狠狠地給了座下的戰馬一下，
這可是跟著它一起戰鬥了三年的戰馬啊！現在這匹叫做大藏的戰馬已經發狂，
再也不理會自己的任何的指令。
實際上現在這樣的速度是月崗颯大中士非常需要的，
它需要的是大藏一直保持著現在這樣的速度。
可這是不可能的。
月崗颯大中士心裡清楚
戰馬倒下的那一刻，
就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可是自己還不想死啊！
怎麼辦？
騎在飛奔的戰馬上，
月崗颯大中士的腦筋也如同戰馬的速度一樣，
飛速跳動著。
辦法當然是有的，
這個時候換乘，
換到另外一匹戰馬上去，
自己既可以脫離這匹發了狂的戰馬，
也能夠有接下來繼續逃命的基礎。
想法雖好，實施不易啊！技術操作上，月崗颯大感覺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沒有一匹空著馬鞍的戰馬。
這才是一個要命的問題！發狂的大藏已經超過了三個鬼子，
每超過一個鬼子的時候，
月崗颯大都在祈禱
讓它們掉下去吧！
讓它們掉下戰馬去吧！
可能是它的祈禱太過邪惡了，
天照大神並沒有回應它的訴求，
或者是它的心不夠誠！
神不助我，我自助！
月崗颯大中士終於下定了決心，
它緊緊地盯著前麵的目標，
這是倉增光希，自己的同村，
兩家是鄰居，
它們自小一起長大，
一起上學，
又一起加入隊伍。
這兩個鬼子，一直以來就親如兄弟。
“兄弟！你去吧！
安心地去吧！
從此以後，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
你老婆我也會一起好好照顧的。”
倉增光希回頭也看到了月崗颯大追上來了，
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兄弟能夠追上來，這是好事。
很快兩兄弟的戰馬就並排著開始奔跑，
倉增光希沒有看見月崗颯大眼裡的那一點凶光。
它隻是擔心地看著兄弟戰馬屁股上那條長長的、深深的傷口，
那傷口還在流血。
就在這個時候，月崗颯大手裡的馬刀一揮，
倉增光希臉上擔憂的神情還沒有凝固，
它的腦袋就飛起來，
身體接著掉下戰馬。
與此同時，月崗颯大一個漂亮的移馬換蹬，
從自己的戰馬上，
轉移到了倉增光希的戰馬上。
倉增光希的戰馬才感覺到背上一輕，
回頭一看，
背上又是一重，
它沒有再做過多的反應，
生而為馬就是被人騎的，
它沒有多餘的動作，
繼續保持著衝刺的速度向前飛奔。
這個時候，倉增光希的腦袋才落到地上。
那些在這兩匹戰馬後麵的鬼子們，
驚得大喊起來。
它們的喊聲在狂奔的馬背上，
傳得並不遠，
那些一心一意逃命的鬼子們，
也沒有注意到它們喊些什麼。
倒是月崗颯大輕輕地回頭一眼，
立刻讓身後十幾個鬼子不敢發聲。
它們看向月崗颯大的眼神變了，
從剛剛的幸災樂禍，
變成了害怕，崇拜，還有一些尊敬。
能夠在這樣的時候，
做出這種的事情出來，
不是一般鬼子！
身後發生的一切，前之園一朗小隊長不知道，
它也不關心。
它現在關心的隻有一點
怎麼跑得脫！
如果還要加上一點，
那就是戰馬再這樣衝刺下去，
最多一刻鐘，
就會口吐沫倒地不起了。
現在它感覺到了窮途末路的悲哀，
自己掙紮求生，
跑了這麼久，
還是難免一死嗎？
剛剛已經把它們從尾到頭掃射過一次的飛機，
這個時候，
又從正麵飛過來了。
那飛機飛得很低，
低到前之園一朗小隊長感覺自己縱馬一躍都可以一刀砍下飛機的翅膀。
雖然明知這種感覺是錯覺，
但它還是揮舞著手裡的馬刀，
指向前麵的飛機，
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衝鋒！”
無論它們是真的衝鋒，還是假的衝鋒，
都不可能砍到空中那飛機的一塊漆皮的。
但是前之一朗小隊長的這道命令和這個動作，
卻是極大地鼓舞了僥幸還活著，
跟在它身後的這些鬼子們。
它們全都揮舞著馬刀，
向著飛機揮舞著馬刀，
表現出來自己的英勇無畏。
這樣的表演，
隻是感動著它們自己，
讓前之園一朗小隊的這些鬼子們自己欣賞。
空中的範嘉良隻是冷冷地一笑，
按下了機關槍的發射鍵。
他一人，一機，四挺機關槍，
對著這支還有七八十個鬼子的騎兵隊伍開火，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鼓舞出來的士氣，
像是五顏六色的肥皂泡一樣，
輕輕一碰就全部了破滅了。
它們當中不少的鬼子，
揮舞著的馬刀就那麼飛舞著飛到遠方，
馬刀的主人，
也像箭一樣從馬背上飛出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
筋斷骨折，再也不可能活下來的了。
完全沒有對等的實力，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心裡的絕望如同大海的潮水一樣，
不斷地拍打著它的心防。
就在剛剛這一輪直麵衝鋒，
它身邊至少就倒了十個鬼子，
那些跟在它身後的鬼子到底死了多少，
它都不敢回頭去看了。
倒是月崗颯大中士這個時候，
有了空閒時間可以看到前麵至少倒了三十個鬼子。
這給了它極好的機會，
有些鬼子是帶著戰馬一起倒下的，
也有些隻死鬼子不傷馬，
戰馬還在奔跑，
月崗颯大中士在奔跑中，竟然還牽到了兩匹戰馬的韁繩。
這可是命啊！
它現在一人三馬，
隻要給它半個小時，
不！
哪怕是十五分鐘休息，
就這麼一直跑回霍山都可以了。
那些跟在月崗颯大身後的鬼子們眼睛都亮了。
它們也在打量著身邊的鬼子，
大家都起了相同的心思殺人奪馬！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
在今天是可以做一做的。
畢竟今天的戰場上實在是太亂了一些。
不是一個鬼子起了這樣的心思，
這就掉在最後的這十幾個鬼子都互相警惕起來。
藤野太郎拍著戰馬追上了野藤大郎，
它們兩個鬼子的名字，一個多了一點，
一個少了一點。
正是因為這樣的緣分，
讓它們兩個在整個藤田敏鬆騎兵第二十聯隊中，
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剛剛它們都是跟著前之園一朗小隊逃跑的。
現在落後一些的藤野太郎追上來了，
野藤大郎在見到了崗月颯太的行為後，
早就對每一個試圖靠近自己的鬼子起了疑心，
它是懷疑這個時候靠近自己的鬼子有殺人奪馬的心思。
對這個名字比自己多一點的鬼子，
它也是這樣想的。
雖然它沒有出聲警告藤野太郎，
但是卻在心裡暗暗戒備著。
果然如此！
藤野太郎追上野藤大郎的時候，
臉上還帶著笑，
嘴巴裡麵說著些什麼。
可能是風太大，
也許是它說話的聲音有點小。
反正野藤大郎聽不大清楚，
於是它就向著藤野太郎這個方向側過來一些，
戰馬感覺到了主人的身體稍稍有偏移位置，
非常理解地把步伐也向著藤野太郎這個方向邁了兩步。
這就給了藤野太郎一個好機會。
這樣的機會就是藤野太郎自己創造的，
它手裡的馬刀閃電般的快速，
落錘一樣的有力，
向著野藤大郎脖子上劃過去。
藤野太郎想要完美地複製崗月颯大的手法，
可惜的是它試圖暗算的是隻比自己名字少一點的鬼子。
它的名字雖然少了一個點，
但是野藤大郎的心眼卻沒有少。
它的身體突然向右側一倒，
避開了砍向脖子這一刀。
手上的馬刀一點也不比藤野太郎慢，
一刀白光閃現，
向著藤野太郎腰間掃過。
隻想著暗算野藤大郎的這個鬼子，
完全沒有防備到被反殺。
見到刀光的時候，
這才驚叫著將身體努力向左側移動。
雖然移動了一些位置，
終究還是太倉促了些。
沒有能夠完全避開，
野藤大郎的馬刀劃過，
帶走一片血光。
藤野太郎大叫一聲，
左手抱著被劃開的肚子，
右手揮舞著馬刀，
招架著野藤大郎隨後的追殺。
它隻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隨著戰馬的奔跑，
也在上下抖動著。
似乎每抖動一下，
全身的力量都鬆動了一下。
一股難聞的臭味從被劃開的肚子位置傳出來，
這不隻有血腥味道，
也不是大糞的味道，
這個味道還要更難聞一些。
藤野太郎挨的這一刀有些狠，
雖然沒有把它一刀兩斷，
但是也差不多了。
就這麼堅持向前跑了十幾步，
它的胸前再次被劃上一刀。
這一回藤野太郎再也堅持不住了，
它用最後的力量，
拉了拉韁繩，
讓戰馬慢了一下。
然後把韁繩向野藤大郎一拋，
身體向左側倒下。
向地麵墜落的時候，
它吼了一句
“不要怪我！”
野藤大郎下意識地抓住拋過來的韁繩，
看著已經空出來的這匹戰馬，
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
前麵這兩個鬼子之間的戰鬥，
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
不到兩分鐘就完了，
它們的戰鬥，
讓跟在後麵的鬼子們看得清楚。
這些鬼子再次警惕起來，
不再把試圖靠近自己的鬼子當做是兄弟，
而是要當做仇敵。
有鬼子試圖靠近，
馬上就開始警告，
繼續靠近的話，
掄刀就砍，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這夥鬼子們，
不但要防備著周圍的同類，
更要防備著來自空中的追殺。
同類的打擊，
它們還好防範一些，
隻要小心了，就不會被暗算到。
空中的掃射，
實在讓這些鬼子們防不勝防啊！
不但防不勝防，
並且還無處可防。
天上的飛機已經是第四回來掃射了，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也明白了
天上這架飛機，
隻有一個任務，
就是把它們這夥鬼子全部殺死。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回頭看著身後的鬼子，
一共也不到三十個了。
再這麼跑下去，
戰馬也受不了。
空中的飛機，
根本就不會累的。
就在這個時候，
前方突然響起了“篤篤篤”的聲音。
這種聲音讓前之園一朗小隊長心中一喜，
這是步兵的重機槍發出來的。
前麵是第十九旅團那些鬼子嗎？
它心裡的念頭轉到這兒的時候，
還有一點點高興。
接下來，它所有的高興都沉入了深淵。
這些子彈已經打中了它身邊的兩匹戰馬，
兩個已經躲開了四輪空中掃射的鬼子，
竟然被重機槍打下戰馬。
並且前麵的槍聲激烈，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趕緊拍拍戰馬，
想要讓它轉個方向。
它座下的戰馬收到了主人示意，
猛地向左側轉身，
然而卻沒有轉過來，
戰馬猛地向前一傾，
整個高速前進的戰馬一下子倒下來，
完全沒有防備的前之園一朗小隊長像一支箭一樣，
快速向前麵飛射出去。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在這空中的時候，
還能夠聽到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
也聽到了風聲，飛機發動機的聲音，
以及身後那些鬼子們中彈後發出來的痛苦的呻吟聲。
所有的聲音，
在它聽到喀嚓一聲後，
全都消失了。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清楚，
最後這一聲響，
是自己頸骨折斷的聲音。
前之園一朗小隊長死了，
它們這一隊的鬼子還沒有死完，
崗月颯大中士跑得慢了一些，
所以它有充分的時間，轉向逃跑。
它跳到另外一匹已經休息了一會兒的戰馬背上，
準備著繼續逃跑。
野藤大郎一直跟在它身後一百米遠的地方，
見到偶像換乘，
它也趕緊換乘，同時也跟著向一個方向衝去。
現在它們衝過去的方向，
已經是來時的方向了。
無論是空中的飛機，
還是地麵上狙擊的三團士兵，
都沒有放過這兩個鬼子的想法。
終究是飛機追得快一些，
一百多個鬼子的騎兵隊伍，
現在隻有這麼兩個鬼子，
飛機傾泄下來的彈雨，
全部都在崗月颯大麵前飛舞，
它和野藤大郎終究無法承受這樣的待遇。
兩個鬼子，
連帶著它們帶著的五匹戰馬全都倒在地上。
剛剛才加入戰場的六連、七連，
在連長的指揮下，
一邊打掃著戰場，
一邊繼續向戰場裡麵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