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時不虞進了書房,抱著裝蓮子的碗在每張宣紙前看了看,然後才到書案後坐下來。
倒了點水到硯台,拿著墨條慢慢磨著。
她喜歡研墨,在這個一圈一圈磨出墨來的過程中,思緒也跟著一縷一縷的理清了,再提筆時不必再想要寫什麼。
“阿姑,把這封信送到七阿兄手裡,讓他幫忙送給五阿兄。”
萬霞接過信輕輕吹了吹墨跡“這事不告訴大公子嗎?”
“盯著他的眼睛太多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過早的把他拉入局中來。”時不虞撚了一顆剝好的蓮子放入口中,哼聲道“底牌怎麼能輕易掀給彆人看,等掀開的時候嚇死他們。”
萬霞笑得一臉縱容,看了眼天色,把湯煮上再出門正好。
眨眼七月過半,中元節到了。
卯時初,言十安一身黑衣,將暗格內的靈位拿出來置於神龕上,焚香燃燭,跪伏於地拜了三拜,然後就那麼靜靜跪立著,一如往年。
言則輕手輕腳的將清水置於一側,在公子身後不遠的地方跪坐下來。
公子從五歲開始被夫人要求在父親靈位前跪上半個時辰,以後每年增加半個時辰,直至他大業有成那日。到今年公子要跪滿八個時辰,且期間隻能飲清水。
看著安安靜靜跪著的公子,言則在心裡悄悄心疼,夫人是真狠得下心。
“則叔,你的膝蓋陪不住了,出去吧。”
言則鼻子一酸“我還能陪公子幾年。”
“外邊那些事離不得你,今日我便不理事了,你都送到時姑娘那裡去。”頓了頓,言十安道“若她問起,便說我有其他事要忙。”
言則隻得起身,走出門去回身關門時,看著公子幾乎和昏暗的光線融為一體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和時姑娘在一起時的公子,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意氣風發,笑容疏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是上揚的,而不是現在這般寂寥。
夫人真是他見過的最嚴苛的母親!
心裡有了偏向,言則膽大包天起來。
等到差不多辰時,言則拿上今日送來的消息去往紅梅居,這是三角梅盛放後時姑娘自己題的字,那一手字飄逸得一如她這個人。
“言管事。”萬霞提著桶從灶屋出來,看到他笑著打招呼。
言則忙上前要提過桶“青衫翟枝呢?怎麼讓您做這些事?”
青衫和翟枝從屋裡跑出來,在一邊不敢說話,言管事是直管她們的人。
“不關她們的事。”萬霞揮手讓她們回去繼續忙活“我打點水去擦拭寢具,姑娘屋裡這些事向來是我做。姑娘在書房,言管事跟我來。”
時不虞在屋裡聽著動靜走出來,看到言則手裡的木盒就笑“你家公子今天又乾什麼去了,他最近是不是想偷懶,怎麼動不動把活兒扔給我乾。”
言則把捧著的盒子遞過去,帶著背叛夫人的愧疚,一咬牙,道“今日中元節,公子要跪拜父親至亥初。”
中元節祭拜先祖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跪拜也是尋常,可要跪到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