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虞點點頭,那根硬梆梆的弦搖動了一下,又紋絲不動了。
言十安回到自己書房,淨了手臉,拿出和章相國有關的一撂東西翻閱起來。可習慣了高效處理問題的頭腦今日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腦子裡總是回想起那一刻頭上被輕輕覆住的感覺。
他過界了。
言十安雙手撐著額頭並揉了揉,明明知道不應該如此,可又控製不住的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是,知道了以後呢?
時姑娘一心要趕緊完成這樁交易好回到白胡子身邊去,全無其他想法。若她知道自己那些念頭,以她的性情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但是一定不會再和自己這麼無所顧忌。
時姑娘清楚的知道他的弱點所在,所以她一再的認可他,隻為讓他知道,他很出色,他有今日之成績,全是他自己努力得來,和其他人都沒有關係。
她夯實他的底氣,充實他的自信,想助他從心理上擺脫母親的控製。
時姑娘多聰明,怕是從一開始就看到了他的問題所在。
從小到大,他都想得到母親的認可,這成了他的心病,越得不到,越想得到。
可對母親來說,他做得好是應該的,做得不好便是他懈怠。所以他從不敢懈怠,隻是無論他做得多好,也等不來母親的一聲稱讚,偶爾一句‘還行’都說得像是敷衍,時間久了,他就覺得自己也就還行。
和時姑娘相識後,她一再的肯定他,一再的告訴他他有多厲害,長久以來捂住他的眼睛,蒙住他心的那股力量好像在她的話語中消融了,他才發現,和任何人比,他都不止是還行。
他想把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想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想縱容她所有的想法和行動。可是,她願意嗎?
言十安苦笑,這個答案不用去問時姑娘,他都能回答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啊!
言十安長長的歎了口氣,起身過去把窗欞推開,寒風撲麵而來,涼意順著臉頰往下,貼著皮膚進入心口。
無論將來如何,眼下他都得先成就大業,才能保和他相關的人性命無虞。
無虞,不虞。
言十安笑了笑,心裡裝著一個人時,一個字,一幅畫,一片景,都能聯想到她。
“羅青。”
候在門外的羅青應聲而入。
“從何宜生說的話來看,宮裡剩的人不多了。如今風聲漸小,他定要按捺不住,城裡城外都盯緊了。有任何發現都不得打草驚蛇,這事必須一擊即中。”
“是。”
“吩咐在禁軍的人,若找到人,引著禁軍多去那邊轉悠轉悠,讓他們暫時不敢動彈,最少也得等到清平縣的那一撥人回來,能同時按住幾撥人最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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