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安……
阿姑……
時不虞腦子有一瞬的空白,呼吸都忘了,憋得心口劇痛才回過神來,捂著胸口急速喘息。
丹娘被小十二的反應嚇了一跳,忙攬著人靠在自己身上,這才發現,小十二在發抖。
如果說之前她擔心老先生還擔心得條理分明,此時,顯見的慌了。
時不虞揪住丹娘胸前的衣襟,顫抖著聲音道“我讓計安最少也要拿下兩個戰功。他是主將,破陣這個戰功容易拿,可奪旗和斬將,哪一個都不容易。會不會,會不會是他為了拿下這兩個戰功出了事?阿姑,阿姑這種時候一定會護在他身邊的,也可能,也可能是阿姑出了事!”
“你這是完全沒有根據的猜測。”丹娘說不出更多寬慰的話來,隻能把人抱得更緊一些。
她曾身在戰場上,也受過傷,知道刀劍無眼,箭矢更是防不勝防,誰死在戰場上都有可能。
這兩個人,萬姑姑說是姑姑,在小十二心裡就是母親一樣的存在,沒有血緣羈絆,而是十多年日夜相伴的感情。
至於安殿下……
丹娘眉頭緊皺,她知道小十二動了情,安殿下在她心裡和任何人都不一樣,可她不知道,感情已經這麼深了。
做為了解小十二性情的好友,她不覺得這是好事。若最後她選擇離開,那必要承受剜心之痛。
摸了摸她的頭,丹娘輕聲道“彆嚇著自己。”
時不虞閉上眼睛輕輕搖頭“我從小感覺就很準,白胡子上回吐血暈倒,我就是這種感覺。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隻是我不知道是應驗在誰的身上。”
丹娘低頭看著她“與其在這裡不明不白的擔心,不如想想能做什麼。”
沉默著緩了片刻,時不虞坐直了“言則。”
在樓梯下方站著的言則聽得也是神思不安,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半拍“是,姑娘。”
“安排人馬沿途接信,加急,我要比捷報更快收到計安給我的信。另外,放出消息,我身體好轉。和齊心先生以及齊夫人說一聲,接下來可能會有人以探望我之名上門來,勞煩二老招待。若有人提出什麼要求,除了見我之外儘量滿足,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言則快步離開,還沒走出院子,人選已經在心裡勾選好了。
時不虞站起身來,身體微微晃了晃,扶著門穩住了,去往風雨廊,拿起魚食溜魚。
她中毒已經六天,雖然一直不好,但也一直沒死。
皇帝先是埋伏劫殺,再是毒殺,收到她好轉的消息,就該出第三招了。
她身在京城,又有一個等閒人近身不得的身份,對方能使的手段也就那些,用排除法也能猜到還能使些什麼殺招,尤其是那些大權在握的人,看似一個個老謀深算得很,可文明傳承幾千年了,那些老謀深算的人害人的手段用來用去仍是那些,全無新意。
如今她臥病在床,引她出門去赴宴這種招數用不了,那就隻能在言宅對付她,能用的招數就更少了。
時不虞將一把魚食拋得遠一些,看著魚兒甩著尾巴遊過去,又往它們前邊灑一把,再前邊又是一把,溜著它們遊了一大圈。
丹娘靠著旁邊的柱子打趣“你有沒有覺得,你這荷塘裡的魚比彆人家的瘦?”
時不虞傾身一瞧“有嗎?”
“天天被你溜不說,還要提心吊膽長得肥了要被你吃,可不就瘦了。”
“有道理。”時不虞點頭“那今天就吃一條吧,我看看哪條合我眼緣。”
說著話,時不虞點兵點將,魚兒四散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