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又一聲高嗬,便見一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被太仆夏侯嬰親自牽到了高台前。
就見劉邦略帶得以的環視一圈,卻並未從高台側麵的木階走下,隻朝夏侯嬰一招手。
待夏侯嬰將戰馬拉進站台,長安城東郊十數萬雙眼睛,便看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畫麵。
——剛年滿六十歲的天子劉邦,竟然直接從近一丈高的將台一躍,直接跳上了馬背!
就在這十數萬人瞠目結舌,將嘴巴張成一個大寫的‘o’字形時,劉邦便稍昂起頭,將眼角微微眯起,暗含警告的望向仍立於將台上的呂雉。
“嘿!”
“連長樂宮的禦醫,竟也是你呂皇後的人······”
“如何?”
“且看朕,可有命數無多之兆?!!”
略帶得意的腹誹一番,劉邦便從夏侯嬰手中接過韁繩,望向將台下的朝臣百官。
“朕禦駕親征,朝中大小事務,便皆由蕭相厘治。”
又著重強調一句,劉邦便麵色淡然的望向呂雉。
“朕離京這段時日,宮內事務,便皆付皇後操勞。”
聽聞劉邦絲毫不帶感情,又極儘做作的表態,呂雉隻心下嗤笑一聲,麵帶暖意,卻又眼帶冰冷的望向劉邦,微一福身。
“陛下但可無憂。”
“得妾在,長安必出不得差錯······”
聞言,劉邦隻漠然點點頭,又望向朝臣百官的方向。
待劉盈雙手環抱於腹前,微躬身屹立的聲音進入視野,劉邦心下一笑,麵上卻滿是嚴肅的昂起頭。
“朕此番出征,太子代朕監國。”
“凡大小事務不決,皆可相問於太子;太子之令,便乃朕之詔諭!”
好似確有其事的吩咐一聲,劉邦又望向劉盈身後,緊貼著劉盈的丞相蕭何。
“哦,是了。”
“此番大軍出征,丞相籌措大軍所需之糧草,實心力憔悴。”
“內帑、國庫,更可謂捉襟見肘。”
說著,劉邦便稍歎口氣,麵帶凝重的搖了搖頭。
“今歲如此,待明歲,隻恐關中糧產,或更無豐。”
“即如此······”
做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神情,劉邦的目光,終於在劉盈的身上停下。
“嗯,曲逆侯之策,確為萬全。”
“太子既得以監國,朕離京這段時日,便由太子為首,重修關中渠道、水利。”
“丞相、少府當竭力相助於太子,萬莫因太子年幼,便躊躇不前!”
以絕對算不上‘竊竊私語’的硬朗喊出這句話,劉邦便麵色晦暗的看向劉盈,那雙冰冷的雙眸中,儘是老貓戲鼠的愜意。
“關中水利······”
“嘿嘿!”
“蕭何都沒辦成的事,要真讓你辦成了,朕便是讓你坐這天下,又有何妨?”
暗自心語著,劉邦便微微一笑,麵帶鼓勵的對劉盈點點頭。
待劉邦策馬回過身,再度望向朝臣百官之時,方才那股直令人俯首稱臣的強大氣息,再次出現在了劉邦身上。
“出征!!!”
一聲呼號,劉邦便輕輕一揮馬鞭,策馬緩持向前。
而在劉邦身後,隨駕出征的將帥功侯當中,太尉周勃不住側過頭,望向早已麵如死灰的曲逆侯陳平。
“這下,曲逆侯總怪不到某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