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憨直之人呐······”
暗自又一聲感歎,蕭何便麵帶戲謔的抬過頭,望向同樣忍俊不禁的計相張蒼。
“少府之惑,莫如,便由北平侯代為一解?”
聽聞蕭何之邀,張蒼不由嗬笑著點點頭,旋即側過身,對陽城延微一拱手。
“家上欲以少府之石磚二十萬,以鋪鄭國渠之首五裡,誠如少府所言此舉,麵似徒然靡費。”
“然家上此舉,所欲求者,恐非全為固鄭國渠之土?”
說著,張蒼不忘麵帶善意的回過頭,眼帶深意的看向蕭何。
就見蕭何也笑著點點頭,順著張蒼的話接了下去。
“石磚二十萬,用之以築長安,可得四牆之半;然鋪於鄭國渠,反隻得渠首上遊百裡之區區五裡。”
“然家上即能道出‘以石壓土’之良策,自當知與尋常未切之石,亦可固鄭國渠之土。”
“可即便如此,家上仍執意用之以石磚,少府以為,此何故?”
聽聞蕭何此言,陽城延隻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苦思冥想好一會兒,終仍是搖了搖頭。
見此,蕭何不由又是一笑,側目瞥一眼張蒼,便語帶隱晦道“家上之欲,非以石磚鋪設於鄭國渠。”
“而乃以備築長安之石磚,鋪設於鄭國渠。”
言罷,蕭何對陽城延又是一笑。
“如此,少府可能明白?”
蕭何話音剛落,一旁的張蒼似是生怕陽城延聽不懂般,佯裝自語著補充了一句“鄭國渠之整護,需力役六萬。”
“今少府出官奴三萬,百官朝臣、功侯貴戚,至多不過出私奴四千。”
“其餘二萬六千餘······”
稍一拖長音,張蒼稍顯隨行的瞥向身旁的陽城延。
“餘二萬六千,恐當皆出自少府所心係,備築長安之石磚二十萬呐······”
聽聞此言,陽城延又是一陣思慮,終還是麵帶不解的搖了搖頭。
“鄙人軍匠出身,蕭相、北平侯之所言,鄙人實不能解。”
“且不論用作何用,石磚,終不還是石磚?”
“莫非這石磚之內,還能蹦出數萬力役不成?”
陽城延此言一出,蕭何、張蒼二人麵色雙雙一愣,旋即忍俊不禁的暢笑起來。
“少府雖言略糙,然細一琢磨,亦頗有理?”
張蒼善意的一聲調侃,惹得蕭何也忍不住笑著點點頭。
“嗯,確實如此。”
“石磚之內,竟還真可蹦出力役數萬!”
張蒼同蕭何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車廂之內的暢笑聲,片刻之間便又更高一分。
談笑過後,終還是張蒼稍看向蕭何,見蕭何淡笑著點點頭,才麵色稍一正,望向身旁的陽城延。
“少府此時不知,倒亦無妨。”
“然此刻,少府或當速至屬衙,以錄朝臣百官、功侯貴戚所獻奴幾何,而後攜冊入宮,親見家上才是。”
聞言,蕭何隻笑著搖了搖頭,旋即側過身,望向了車窗之外。
今日的劉盈,分明讓蕭何感覺到極儘陌生,細一想,卻又莫名感到一絲熟悉。
“既求實利,又不忘兼顧虛名······”
“嗬······”
意味深長的一笑,蕭何終是正過身,緩緩閉上了雙眼。
“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