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坊間傳聞田府之內,獨善歌舞之趙姬,便不下百人!”
“更有甚者,除宅中之舞姬上百、奴仆數以百,田氏於外之糧倉十六處,各得家丁數十人,持刀棒以守!”
“若細數,田氏男丁不過十七,然奴仆,恐不下五百之數······”
聽呂釋之道出這番話,饒是對田氏的‘紙醉金迷’有所預料,劉盈也是稍瞪大了雙眼。
“舞姬上百,奴不下五百?”
“嘖嘖嘖······”
不得不說,即便是身為太子,聽到這兩個數字,劉盈也險些被驚掉了下巴。
舞姬,顧名思義,便是專門供豪門富戶茶前飯後欣賞舞姿,以及一些不可言說之用的女子。
不同於尋常意義上的奴隸,這類群體在高門之中,基本不用從事任何勞動,隻需要讓主子開心即可。
——恩,通過各種方式,讓主子開心。
而這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可以被理解為‘妾’。
也就是說,長陵田氏不過男丁十七,便坐擁上百個姬妾。
至於奴仆五百,那就更不用說了。
——幾個月前,劉盈因修鄭國渠一事,向朝中功侯百官伸手要家中私奴,出的最多的丞相蕭何,也才不過壯男一百二十人!
至於在職的九卿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徹侯之爵的少府陽城延,更是隻出了可憐兮兮的十七人。
劉盈甚至聽說就連這十七個人,其中都還有好幾個,是陽城延臨時找來的遠方表親!
真要說起來,能跟田氏這舞姬上百、奴仆至少五百的財大氣粗掰掰手腕的,恐怕也隻有劉盈的長兄,遠在齊都臨淄,坐擁齊地足七十三城的齊王劉肥了。
正思慮間,感覺呂釋之似乎稍放緩了腳步,劉盈便不由自主的回過頭。
見呂釋之朝自己背後稍一昂首,劉盈也是再度回過身,終於見到了傳說中,那棟號稱‘比擬王宮’的大宅。
幾乎隻片刻之內,劉盈的注意力,便從田府正門外的那兩頭石貔貅,轉移到了停在門側的那一排馬車之上。
“嘿······”
突而一聲譏笑,便見劉盈麵帶深意的回過身,望向已有些咬牙切齒的呂釋之。
“舅父方才言長陵田氏家中私奴,當足五百人有餘?”
待呂釋之毫不猶豫的一點頭,就見劉盈陰惻惻一笑。
“蕭相著,乃言凡蓄奴,當歲繳奴算;奴一人,歲錢五算,以入少府內帑。”
“如此說來,長陵田氏蓄奴不下五百,當歲繳奴算二千五百算;又一算合百二十錢,二千五百算,便當乃三十萬錢!”
“不知往數年,少府可曾自長陵田氏,得此每歲三十萬錢之奴算?”
聽聞劉盈提起‘奴算’,呂釋之先是下意識一低頭。
又聽劉盈發出後麵這一問,呂釋之才重新咬牙切齒著,望向田府外停著的那一排富麗堂皇的馬車。
“不曾!”
“去歲,臣還曾聞少府哭訴於陛下少府內帑,歲入奴算不足百萬錢!”
“縱此百萬,亦多乃朝中功侯、貴勳所出,臣從未曾聞陽少府言,有奴算出長陵邑,而入少府內帑!”
言罷,呂釋之又似是想起什麼般,麵色稍一滯,才又壓低聲線,將身體朝劉盈稍靠近了些。
“家上可欲以此事著手,以治田氏之罪?”
聞言,劉盈卻隻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是未繳奴算,若以此治罪,不過罰金而已,也太便宜他田氏······”
咻!
劉盈話剛說一半,就聽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破風聲!
“刺客!!!”
下意識一聲嘶號,待呂釋之麵色大變的低下頭,卻見劉盈緊咬著的嘴唇之間,竟緩緩流下幾滴猩紅!
“鳴鏑!!!!!!”
“護駕!!!!!!!!!!!!”
又是接連兩聲嘶吼,呂釋之便顧不上照看劉盈的傷勢,滿臉驚慌的站在劉盈麵前,配合著隨行的禁卒,將劉盈圍了起來。
正焦急的望向身側,正疾步飛馳而來的禁卒,呂釋之似是聽見身後,傳來劉盈一聲稍有些虛弱的輕喃。
“田氏之罪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