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聽著陳平諱莫如深的給出結論,劉邦神情百轉,終還是陰沉著臉抬起頭。
“除此奏疏,酂侯另言托驛卒請於朕於趙王,該當如何處置。”
“又昨日,燕王盧綰來報春正月,陳豨遣使北出雁門,請引匈奴騎卒南下,以為外援。”
“若燕王所探屬實,匈奴果真遣軍南下,隻恐代趙之戰事,非月可平啊······”
略帶陰鬱的歎了口氣,便見劉邦又稍搖了搖頭,目光晦暗的盯著陳平,看了好一會兒。
待陳平都有些忍不住心虛起來,才見劉邦抿著嘴一點頭,重新坐回了軟榻之上。
“長陵,乃朕百年之後,肉軀長眠之所;太子與長陵遇刺,朕不可不問!”
“然代、趙戰事連綿,朕分身乏術,班師遙遙無期。”
“朕欲遣曲逆侯回轉長安,傳朕口諭於太子此番,長陵田氏哄抬糧價、淮陰侯行刺太子、趙王同田氏粘連不清等事,皆由太子處置!”
“此行,曲逆侯當切記太子聞知朕口諭,當立時言複;得太子之複,曲逆侯便即刻折返!”
“萬不可使太子請皇後、酂侯,以此間事相教!”
麵帶鄭重的道出這番華,便將劉邦朝身側輕輕一揮手,立時便有一名甲士上前,將一杆掛有犛尾的節杖,遞到了陳平麵前。
“臣!”
“謹受詔!”
鄭重其事的對劉邦一拜,又對那杆節犛深深一拱手,陳平才麵帶莊嚴的伸出雙手,結果那杆節杖。
隻不過,受了節杖,陳平卻並沒有著急退出軍帳,而是又麵帶遲疑的望向劉邦。
“還請陛下示下臣此行,當以何為綱要?”
語帶心虛的發出一問,便見陳平又趕忙補充道“長陵田氏,已為皇後抄斬滿門,太子於長陵田氏······”
“莫非陛下所欲問,乃此番,太子興‘糧市’之策,以平抑關中糧價之詳略、細策?”
待劉邦麵帶淡然的微微一點頭,陳平便又麵帶遲疑的問道“於淮陰侯······”
“陛下臨出征之時,曾遣絳侯回轉長安,以淮陰侯事告與酂侯。”
“此番,淮陰侯遣士行刺於太子,若論國法,淮陰侯坐謀反,當族!”
“然太子年齒尚幼,若使太子親殺淮陰,恐‘弑戮功臣’之汙名,或於太子之威儀不利······”
稍帶困惑的發出此問,陳平望向劉邦的目光中,已是帶滿了遲疑。
“陛下若無意易儲,便當護太子,免受此汙名。”
“然若陛下仍欲易儲,又因何言‘處置趙王一事,交由太子定奪’?”
將心中的困惑儘數道出,陳平便自顧自搖了搖頭,對劉邦又是一拜。
“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卻見劉邦聽聞此言,神情滿是蕭瑟的長歎口氣,將眼角稍眯起,瞳孔渙散的呆愣許久。
最終,還是身側暖爐中,燃燒的柴火發出一聲‘劈啪’聲,將劉邦的思緒拉回。
便見劉邦又是搖頭歎息著起身,將雙手背負於身後。
“易儲一事,關乎國本,今戰事未平,不宜操之過急。”
“曲逆侯但去,以朕口諭麵聞太子,得太子應對之策而還便是。”
“與淮陰行刺一事,太子無論如何處置,曲逆侯皆隻需聞而折返,麵呈於朕。”
“及趙王······”
說到這裡,劉邦話頭稍一滯,又是一陣長籲短歎。
“唉······”
“手足相殘······”
“手足相殘呐············”
沉吟好一會兒,才見劉邦麵帶滄桑的稍歎口氣,望向陳平的目光中,也是隱隱帶上了些許疲憊。
“若太子欲罪趙王,或麵不罪,暗布緋言於長安,曲逆侯便憑天子節,攜趙王、戚姬同還邯鄲。”
“若不罪,曲逆侯便往告酂侯趙王同田氏粘連一事,萬不可為物論所議。”
“若太子但不罪,反回護趙王······”
說著,劉邦又是話頭一滯,麵帶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
“嘿······”
“得皇後在,又趙王指使田氏,於關中糧價事作梗,太子怎會不罪?”
似是自語般道出這番話,便見劉邦譏笑著抬起頭“總之,曲逆侯此行,隻需謹記此三事。”
“其一麵問太子平抑糧價之詳略、細策,以麵呈於朕。”
“其二以朕口諭,許太子親判淮陰之罪,觀太子應對之策,麵呈於朕。”
“其三令太子決趙王同田氏粘連之事;若太子欲罪趙王,便以‘陛下詔令趙王就國’之名,攜趙王、戚姬同歸邯鄲,若太子不罪,則罷。”
“無論太子於趙王罪否,皆明告蕭何此事,萬不可外傳!”
說到這裡,劉邦的麵容之上,已是隱隱帶上了些許警告。
“曲逆侯,可都明白了?”
聽聞劉邦這一番極其具體的任務描述,陳平反複默念幾遍,才終於對劉邦一拱手。
“臣,領命······”
便見劉邦麵色陰沉的稍點點頭,坐回軟榻之上,又疲憊的揉搓起了額角。
“除此,曲逆侯此回長安,亦可稍探關中水利整修之事,及朕出征至今,太子之所為。”
“若有何不妥之處,可獨會蕭何以告;若無,則一切如故······”
說完這句話,劉邦再也壓抑不住如潮水般襲來的倦意,飄然向後躺了下去。
待劉邦平躺在軟榻之上,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陳平才對劉邦深深一拜,旋即整理一番衣冠,便挺直腰杆,手持節杖退出了大殿。
待軟榻旁的宮女、宦官悄然退遠,癱在軟榻上的劉邦,終是疲憊不堪的長歎一口氣。
“易儲······”
“廢後······”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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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回轉,長安未央宮,太子宮鳳凰殿。
不出劉盈所料,得知劉盈‘我打算上門拜訪’的通知,蕭何幾乎是第一時間派人入宮,告訴劉盈‘彆!我自己來!’。
蕭何‘盛情難卻’之下,劉盈也隻好勉為其難的換上一身稍正式些的衣冠,在太子宮西殿的側殿,等到了蕭何和陽城延二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