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在相府一直忙到夜幕降臨,劉盈才疲憊的告彆蕭何,踏上了回宮的路。
見劉盈不願乘車,隨行的太監春陀自也是不敢強迫,隻有些緊張的跟在劉盈身後。
但讓春陀百思不得其解,又因此稍感心安的是夜空下的章台街,不時走過一隊隊巡邏的南軍禁卒。
若非春陀隻顧著劉盈的安危,沒仔細打量那‘一隊隊’禁卒的話,春陀就會發現從相府到司馬門,不過二、三百步的距離,路過劉盈身邊的‘幾十支’禁卒隊伍,其實是由三支每隊五十人的禁卒巡邏隊組成。
春陀更不可能理解的是這三支巡邏隊交替、往返‘路過’劉盈身側,沒有受到任何調動命令······
“呼~”
默然走出去好一段距離,劉盈終是麵帶疲憊的長出了口氣,又略有些無奈的揮了揮衣袖,試圖將身上的煙熏火燎味驅散一些。
——劉盈今日在相府的見聞,絕對算得上是‘駭人聽聞’!
先前在太子宮,蕭何隻說了一句‘趙王和田氏糾纏不清’,劉盈還沒太當回事兒了。
但方才,在相府看到那一摞比自己還高的竹簡時,劉盈險些驚掉了下巴!
——早自四年前,被丞相蕭何從齊都邯鄲強遷入長陵時起,長陵田氏,就已經和趙王劉如意,以及其母族戚氏外戚一族搭上了關係!
雖然這四年間,無論是長陵田氏,亦或是身後母族戚氏外戚,都沒有幫到劉如意什麼大忙,但雙方的書信往來,簡直頻繁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略有些不恭敬的說過去這四年,趙王劉如意同長陵田氏的書信往來,甚至可能比劉如意對老爹劉邦說過的話,都要多上不少!
而在那堆滿一整間客堂的‘趙王罪證’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話,也是讓劉盈不由有些懷疑起來弟弟這個腦子,難道真就全隨了媽?
“一俟得立為儲,便圖複封田氏於齊地,存亡斷續,繼田齊之宗廟社稷······”
“嘿······”
譏笑著搖了搖頭,劉盈不由有些唏噓起來。
劉盈自是明白,‘複封田氏王齊地’,大概率隻是傻弟弟給田氏畫的大餅。
就算日後,真讓他劉如意坐了天下,長陵田氏一族‘再王齊地’的願望,也絕不可能有得到兌現的那一天。
單從畫大餅的技術來講,劉盈並不覺得弟弟有哪裡做得不對。
‘存亡待續,複王齊地’,絕對是劉如意在長陵田氏麵前,所能拿出的最具吸引力、最令長陵田氏無法抗拒的籌碼。
甚至於,哪怕田氏心裡也明白,這不過是劉如意給自家畫下的大餅,但為了那不到萬分之一的可能,田氏也必然會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向劉如意獻上自己的所有忠臣。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種事情,口頭答應,甚至不開口表態,權當默認就是了,怎麼能留下筆墨?
現在好了,頭頂著‘意圖重封異姓諸侯’的嫌疑,老爹劉邦就算讓皇子中年紀最小,才剛年滿二歲的老八劉長做太子,也絕不可能輪到劉如意了。
——劉盈很確定就算自己已經將弟弟劉如意,同長陵田氏往來的書信以‘天家秘幸,不可外泄’為由全部燒毀,書上的內容,也必是早就被忠心耿耿的漢相蕭何,一字不落的送到了老爹麵前。
有這件事打低,再加上一個‘弑兄奪儲’的嫌疑,劉如意,再也不可能對劉盈,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威脅。
但此時此刻,在司馬門前停下腳步的劉盈,卻並沒有因為劉如意的‘政治暴斃’,而感到分毫輕鬆。
“淮陰侯韓信······”
“唉·········”
抬起頭,看了看門洞上的牌匾,又麵帶憂慮的搖了搖頭,劉盈便皺起眉,自司馬門入了未央宮。
——不出意外的話,此刻,皇後呂雉正端坐於未央宮正殿,等著劉盈上門,將今天這檔子事兒,規規矩矩彙報上去······
·
“帝劍赤霄?!”
未央宮,宣室殿正殿。
聽聞兄長呂釋之的輕語,饒是對赤霄斬白蛇劍的‘神話成份’心中有數,呂雉也不由有些驚詫起來。
作為當今天子劉邦微寒時的發妻,以及起事早期的禦用神棍,呂雉實在太清楚這個神話,究竟有多少水分了。
可饒是如此,也絲毫不影響那柄赤霄天子劍,對於漢室的重要意義。
對於天下人而言,劉邦斬白蛇而應天命,是漢室受命於天的明證!
而那柄被民間稱為‘斬白蛇劍’的赤霄劍,在漢室所代表的意義,更是完全不亞於那方傳國玉璽。
“嗯······”
低頭沉思許久,呂雉終還是稍鬆開眉頭,輕嗔道“算他還有點良心,沒叫那狐媚子全蒙了眼!”
說著,呂雉原本略顯陰鬱的眉宇間,也是悄然帶上了些許暖意。
——在此之前,即便已經成為名義上的‘監國太子’,劉盈也還不能保證儲位萬無一失!
但在帝劍赤霄的加成下,劉盈的儲位,已經可以稱得上固若金湯。
甚至於劉盈‘監國太子’的榮譽身份,也可以借著赤霄劍的加持,朝著真正意義上的監國太子,稍微靠一靠了。
沉積心中多年的愁怨消散,叫呂雉如何不喜?
也就是過去,丈夫劉邦做過太多出爾反爾的事,讓呂雉留了個心眼。
若不然,單是這一件事,就足以讓呂雉歡天喜地的召集族親外戚,在未央宮設上一宴!
“除此,可還有他事?”
心情喜悅,連帶著連呂雉的語調,都莫名有些親和了起來。
聞呂雉這一聲溫和至極的詢問,呂釋之也是微微一笑,旋即又將麵色稍一正。
“尚不知。”
“曲逆侯持節而至,直入太子宮,宣陛下詔而賜帝劍赤霄。”
“而後,曲逆侯便言除詔諭,陛下另有口諭,欲麵問家上。”
“家上便引曲逆侯、蕭相國二人入側殿。”
說到這裡,呂釋之麵色不由稍一僵,語調中,也稍帶上了些許尷尬。
“及家上同曲逆侯、蕭相國於側殿所議,臣亦嘗問於太子宮之內宦、侍婢。”
“然終,未能得解······”
似是隨意的道出此語,呂釋之便不著痕跡的低下頭,悄然打量起妹妹呂雉的麵上神情。
見呂釋之這般作態,呂雉隻稍一琢磨,便也明白了呂釋之的話外之音。
“兄長或有不知~”
“去歲,太子宮中生了竊鼠,為這事,太子可是大怒。”
麵色略有些僵硬的道出此語,便見呂雉強笑著低下頭,微微歎了口氣。
“許是去歲,太子因此事大興責罰,方使太子宮中內侍、婢女心悸,不敢多言······”
聽聞呂雉此言,呂釋之心下一動,正要再開口,卻聞殿門處,傳來劉盈略顯疲憊的嗓音。
“兒臣,恭問母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