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東南被排除,西南方向的長沙國,也大概率以同樣的原因,而被英布派出。
正西方向的南郡、南陽郡,方才劉盈已經派了酈商、靳歙二人,帶梁國兵駐防;
正北方向的淮南郡,更是由自邯鄲南下的關中大軍駐防!
這樣一來,無法北上、西進,並已經掌控荊國的英布,幾乎隻剩下一個可行的目標······
“著!”
劉交正思慮間,又是劉盈一聲低沉的音調響起,惹得劉交嗡爾抬起頭。
就見劉盈神情滿是凝重的望向劉交、劉肥二人,嘴上卻依舊是一副下達凋零的口吻。
“楚王即返彭城,儘發楚卒三萬,南戒淮南!”
“另著齊王發齊卒二萬,由齊相平陽侯曹參為將,助楚王戒賊!”
話音剛落,又見文士拿起兩張絹布吹了吹,旋即略帶試探的望向劉盈。
待劉盈朝劉交、劉肥的方向一擺頭,文士便稍一拱手,將新鮮出爐的兩張凋零,送到了劉交、劉肥二人麵前。
人生中第一次見到軍事調令,齊王劉肥自是鄭重其事的整了整衣冠,神情莊嚴的接過絹布,旋即對劉盈沉沉一拱手。
劉交則是稍淡定些,接過調令,第一時間查看一下內容,確認無誤,才對劉盈拱手一拜。
“謹遵殿下軍令。”
行禮過罷,就見劉交直起身,將軍令小心收回衣袖中,旋即抬起頭,略帶遲疑的望向劉盈。
“殿下。”
“淮南賊子已然起兵,荊國,恐已為兵鋒所及。”
“縱荊王······”
麵色陰沉的道出一語,就見劉交稍哀歎一氣,才再度望向劉盈。
“雖荊王已為賊子敗於陣前,然荊國,當尚得可戰之卒上萬。”
“臣意殿下似當發兵馳援,以解荊國之困?”
小心道出一語,劉交不忘趕忙補充道“縱荊國已為賊所具,然荊王,終乃宗親。”
“若荊王為賊子所擒,恐於長安朝堂、陛下之威儀,皆有所損?”
聽到劉交隱隱帶有試探之意的一問,劉盈隻一陣搖頭歎息,麵上,也稍湧上些許無奈。
此刻,從荊國傳來的消息是英布悍然起兵東進,荊軍大敗而四潰,荊王劉賈逃走,下落不明。
但根據劉盈前世的記憶,此刻,荊王劉賈,恐怕已經追殺自己的英布大軍追上,並戰死富陵······
早在劉盈還未自長安出發,甚至還未確定要出征平叛之時,此事,就已經在劉盈的腦海中,久久不願散去。
——要不要有所舉措,救劉賈一命?
這個想法,更是直到一個時辰前,都還沒被劉盈徹底放棄。
但最終,劉盈即便對劉賈戰死一事早有所知,也還是不得不坐視劉賈,按照曆史的進程,被英布圍殺於富陵。
究其原因,不過三點。
首先,作為宗親諸侯,劉賈天然負有‘戒備異姓諸侯,並在異姓諸侯反叛時出兵,協助長安中央平叛’的義務。
這就使得‘提前通知劉賈丟下封國逃走’的方案,完全不具備可操作性。
當年,韓王信勾連匈奴,引發漢匈平城戰役之時,當今天子劉邦的胞兄劉喜,就是因為丟下封國逃走,才失去王爵。
按照劉盈對劉賈僅有的了解,劉賈,絕對不可能做出‘臨戰逃走’的事。
準確的說如今尚存於世的劉氏宗親數十人,能做出這種事的,恐怕也隻有劉喜那一個異類······
其次,則是一個很無奈的問題長安朝堂,對劉賈非常自信······
——英布坐擁淮南上千裡國土,一旦反叛,就必然會使戰火,波及大半個關東!
而在南下浪費時間,北上、西進都大概率會碰到長安中央大軍的情況下,東取荊國,幾乎是英布必然會做出的選擇。
東取經,然後北謀楚、齊,得了荊、楚、齊三國兵馬,英布才能具有和長安中央大軍硬碰硬的能力。
銆愯鐪燂紝鏈€榪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榪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寵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規灉鍧囧彲銆傘€
而在‘英布一旦造反,就必然會先打荊國’的前提下,劉盈作為一個‘不知兵事’的弱冠太子,真的很難說服長安朝堂相信英布隻要造反,荊國就會如同一張紙一樣被撕碎!
畢竟在坊間傳聞中,荊王劉賈,也是‘略短於謀略,卻不失勇猛’的大將,也是宗親中少有的‘知兵’者······
最後,便是劉盈出於實際角度的考慮。
——不出意外的話,淮南王英布無論如何,都是要失敗的。
而在英布敗亡後,空出來的淮南國,自然就要被封給宗親,且大概率會被封給當今劉邦剩下幾個還沒得封的幼子。
在這種情況下,劉賈‘坐擁吳地,以戒英布’的使命,就沒有了必要。
而根據劉盈的記憶,荊國,或者說未來的吳國,雖然開發程度不高,且遍布沼池,但銅礦儲糧卻極其龐大!
在五銖錢發行在即、鑄幣權已經收歸中央,礦物開采權又全歸中央所有的當下,劉盈實在舍不得吳國這麼一個銅礦‘聚集地’,被掌控在劉賈這麼一個遠方親戚手中。
——封個弟弟過去,挖挖銅礦,鑄點五銖錢,它不香嗎?
結合這此間種種,劉盈才最終選擇沉默,坐視劉賈死在淮南王英布發起的‘叛亂信號槍’之下。
按理來說,對於劉交發出‘要不要支援荊國,起碼救出劉賈’的提議,劉盈縱是已知劉賈凶多吉少,也不應該表現得太過冷漠。
但早在打定主意,對劉賈之死沉默之時,劉盈便已料到了如今的情況。
即是早有預料,對劉交此問,劉盈自也是早有準備。
“唉······”
“王叔有所不知······”cha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