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同一時間,庸城以南五裡,淮南叛軍陣列。
從戰車上的座位直起身,踩著戰車與馬之間的隔欄,望著近在咫尺,卻又城門緊閉的庸城,英布的麵容之上,隻儘帶著一抹勝券在握的自信。
“嘿!”
“可惜,大軍連夜奔襲,諸將士身心俱疲。”
“若不然······”
英布一聲略帶遺憾的唏噓,頓時惹得一旁的淮南將官們咬緊牙槽,旋即紛紛將惱怒的目光,撒向不遠處的庸城。
——就差一點!
就差那麼不到一裡的距離,淮南國兵,就能纏住‘倉皇逃竄’的劉盈大軍!!!
而現在,看著到嘴的鴨子,已是逃入堅固的庸城壁壘,淮南國將士心中,隻儘帶著惱怒,和憤恨。
但與這些咬牙切齒,仍糾結著‘咋就沒追上呢?’的淮南將官所不同,英布身旁的親兵,已是隱隱帶上了一抹憂慮的神情。
“大王。”
一聲輕喚,惹得英布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卻也並沒有回過頭,而是將頭稍側過去些許,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
就見那親兵憂心忡忡的走上前,對英布稍一拱手,便直起身,陰沉著臉,望向五裡外,已是城門緊閉、守備嚴整的庸城。
“大王親率大軍,逐漢王太子,值此軍心正盛之際,臣本不該妄言。”
“然······”
為自己‘潑冷水’的舉動稍辯解一番,親兵便回頭望向英布,手指卻是朝著庸城周圍虛指一圈。
“大王且看。”
“嗯?”
聽聞親兵此言,縱是對這位族兄不合時宜的‘進言’感到不喜,英布也還是不由自主的側過身,將疑惑地目光,撒向了庸城周圍。
“嘶······”
“怪事······”
隻稍環顧一圈,英布麵上,便也帶上了同親兵如出一轍的怪異神情。
“庸城,地處荊、楚之交,甚近淮水,怎庸城周遭十數裡,竟不怎見綠植?”
見英布片刻之內,便猜透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親兵麵上憂慮稍褪去些許,但語調中,卻仍儘是沉重。
“大王所言甚是。”
“——楚地,自古便多河、渠,又雨甚裕,從不曾聞楚地有缺水之地、逢旱之歲。”
“漢王之祖居豐邑、沛邑,更取自‘水豐而沛’之意,寓此地之水,從不曾有所缺。”
“豐、沛位楚西,尚且如此,又何論庸城近淮水,而周遭不見老木、樹植?”
聽聞親兵這短短數語,英布的麵容之上,便緩緩湧上了一抹了然。
“兄長之意······”
意味深長的一聲輕詢,終惹得親兵沉沉一點頭,也使得英布麵上輕鬆之色一斂,旋即被一抹陰沉之色所取代。
“堅壁清野······”
“哼哼!”
“倒也無愧為漢王子。”
見英布明白過來,親兵神情中的擔憂又退去些許,但口中的話,卻還並沒有結束。
“大王試想。”
“——昨日夜幕時分,大王親率麾下精銳,自虹縣外暗匐而走,星夜疾馳,而突現於蘄西。”
“漢王太子所部,亦見大王之纛而懼怖,不半刻便為潰軍,自蘄西倉皇而走,以至庸城。”
“如此急迫之行,又後有追兵,漢王太子又何來時機,於庸城之外堅壁清野?”
聽聞親兵又道出一語,英布的麵上,已儘是一片鄭重之色。
“庸城······”
“乃那孺子,早已備下之藏身地!”
語調隱帶許惱怒的一聲低號,英布巨大的右拳,也應聲砸在了戰車的木欄之上!
但即便如此,那親兵卻依舊沒有明智的止住話頭,而是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儘數道出。
“此,確乃其一庸城之外,當乃漢王太子早有準備,方有今‘堅壁清野’之相。”
“然臣之所憂,尚不止於此。”
神情滿是嚴峻的道出此語,親兵便低下去頭,稍側過身,示意英布‘借一步說話’。
見此狀況,英布思慮再三,終還是麵色陰沉的一點頭,縱身自戰車之上越下,拉著那位擔任自己親兵的族兄,來到了一塊稍空曠一些的區域。
“兄之憂慮,儘言與寡人便是。”
得了英布的允許,親兵終是放下了所有的顧慮,將自己所有的疑慮,儘數擺在了英布的麵前。
“一者漢王太子現身蘄西,本就有違常理。”
“——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又所謂戰陣之前,刀戟無眼。”
“漢王太子,身社稷、宗廟之後,得漢王以‘平叛’之責相托,為何不遠此地,而於豐、沛,乃至淮陽、梁地駐營,反以身犯險,攜卒不過五萬,現身於蘄西?”
說著,親兵不忘語帶急迫的補充道“大王當知蘄西,北距淮水不過二百裡,遠虹縣更不足百裡!”
“如此險地,漢王太子,緣何而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大王不妨思之若大王為漢王太子,當以身犯險,現身蘄西否?”
聽聞此問,英布隻下意識微微搖了搖頭。
但片刻之後,英布又從思緒中回過神,麵帶孤疑的說道“許是漢王年老,而太子過幼未冠,故太子欲以‘勇武’之麵示人,方有此舉?”
語調略有些沒底氣的提出這個可能性,英布不由又是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