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而言,其實就是一句話。
——作為母親,呂雉絕不可能害劉盈;
但作為舅父、表兄弟,呂氏外戚,隻不過是在自身利益不受損的前提下,‘大概率’不會害劉盈。
到了那些非親非故的周呂部舊,如灌嬰之流,那就什麼都不好說了······
“樊噲······”
“嗯······”
“按照前世的軌跡,老爹派去捉拿樊噲的,應該是周勃和陳平。”
“如果真是這兩個人,那樊噲,應該還是死不掉······”
神情漠然的思慮著,劉盈的腦海中,也不由浮現出前世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記憶。
——和這一世一樣,上一世的樊噲,也同樣是因為‘討賊不力’‘逼反燕王’兩個罪名,而被天子劉邦叛下死刑。
但當陳平、周勃二人帶著天子劉邦‘殺無赦’的命令,從長安出發前往邯鄲之時,二人卻都有些犯怵了。
——這樊噲,可是皇後的妹夫!
——要真殺了,等回頭妹子一哭,皇後還不得拿我倆出氣?
——再說了,陛下眼看著就要入土,等新君繼立,主少國疑的,這漢室朝堂,可是太後說了算啊·······
就這麼簡單交流一番,陳平、周勃二人便迅速達成一致去邯鄲,抓樊噲,但不能殺!
按理來說,要是放到彆的時候,二人如此證據確鑿的抗旨不遵,必然是九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但偏偏老天子劉邦,被‘燕王盧綰叛漢降胡’的消息氣的一下沒緩過氣,就直接駕崩了!
老天子一駕崩,局勢頓時風起雲湧,新君繼立、主少國疑,緊隨其後的,自然是太後涉政。
到這時,陳平、周勃二人才綁著樊噲,屁顛顛跑回了長安,麵不改色的跟呂雉說作為臣子,我們本不該違背先皇詔諭,但我們更不敢殺了太後的妹夫;
現在,樊噲已經被我們帶來了,怎麼處置,還是由太後拿主意吧。
就這樣,原本必死無疑的舞陽侯樊噲,便在陳平、周勃二人的‘計謀’下,僥幸活了下來。
陳平、周勃二人也借此,搭上了太後呂雉的線,開始了長達十五年的‘臥底’生涯。
而對於現在的劉盈而言,樊噲被殺所能帶來的利益,要遠大於樊噲再次‘僥幸不死’。
還是那句話新君登基,是要恩封朝臣的~
陳濞、灌嬰之流,劉盈都得‘朝中二千石、外放上將軍’、一個二代功侯酈寄,劉盈就得預備一個準九卿的位置,那作為開國元勳中的佼佼者,青史留名的漢開國元勳,樊噲,又應該得到怎樣的封賞?
——彆忘了,兩天前的樊噲,可還是左相國!
再往上封,那可就是丞相了!
讓樊噲一介武夫,去做蕭何的繼任者?
劉盈自詡不是一個多麼有天賦的掌權者,但再如何,也還沒到這般愚蠢的地步。
且先不提樊噲做丞相,曹參、王陵、張蒼答不答應,光是劉盈,就第一個不答應!
——哥們兒再發育兩年,可就要提兵北上,馬踏草原,執匈奴之君長問罪於太廟、高廟了!
什麼樊噲不樊噲的,我管你去死!
再有,便是樊噲如果不死,就必然會給未來的劉盈,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邏輯也很好理解劉邦要樊噲死,結果樊噲沒死,劉邦又駕崩了;那新君劉盈,究竟要不要殺樊噲?
不殺,就是違背先皇遺詔!
但若是要殺,就又回到了問題的。
樊噲,是當朝皇後、未來的太後呂雉的親妹夫,是劉盈的小姨父······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樊噲最好的結局,就是被老天子劉邦一起帶走,好在黃泉路上搭個伴。
但讓劉盈感到無奈的是樊噲死不死,根本不是自己,甚至根本不是天子劉邦說了算的······
“呼~”
“這樣也好。”
“老頭子明詔賜死,陳平、周勃抗旨不遵坐實,樊噲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得低調幾年,免得被百官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老娘那手腕,也不太可能強塞樊噲入朝堂。”
“這樣一來,等再過幾年······”
“嗬···········”
“樊噲,還剩多少個‘幾年’呢······”
意味深長的一笑,劉盈掰弄著的手指,最終在‘六’的手勢上停了下來。
將樊噲的事暫時趕出腦海當中,又略有些煩悶的呼出一口濁氣,劉盈的注意力,也終於再次回到了城外的叛軍身上。
此刻,已是夜半子時。
不出意外的話,叛軍的總攻,要開始了······
前麵好像有讀者問到這個了,就集中講一下。
漢軍製,太尉最尊,位三公,秩萬石,金印紫綬,全掌天下兵馬,位同諸侯。
大將軍次之,假節,授符,中二千石,金印紫綬,奉詔掌一方兵馬;不常設,多由外戚出任,位比諸侯。
三曰車騎將軍,金印紫綬,中二千石,不常設,多掌戰車而用之於平叛,戰起而拜任,戰平而罷,位比三公。
四曰上將軍,銀印青綬,真二千石,多為征討之帥;不常設,位同九卿。
五曰前、後、左、右將軍,銀印青綬,二千石,征討時各領一部,位比九卿。
簡單來說就是,太尉最大,大將軍第二,車騎將軍第三,上將軍第四,前後左右將軍並列第五。
須得一提的是,曆史上文帝新置‘衛將軍’一職,實則是因為文帝不願意因衛尉一職而與陳平、周勃發生衝突,所以衛將軍可以理解為衛尉的替代品。
到後來,衛將軍一職在漢室常設,位同九卿,與上將軍同一品秩,並列第四,在太尉、大將軍、車騎將軍之下。